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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怕林妈妈盯着重霄院的一举一动,才故意没交代丫鬟,省得被林妈妈抓住了她打周学谦主意的把柄。
林妈妈丢了灶上的事,本就是来竭力看管沈清月的,哪知道沈清月躲过她的眼睛溜出去,不知道偷偷摸摸办了什么事,她窝了一肚子的火,板着脸质问道:“字画再要紧,姑娘也不能连规矩也不顾!”
沈清月只好道:“下次若出府,我自会告知林妈妈,这回确实是要紧字画,一时急切就忘了,且饶过丫鬟们吧。”
林妈妈当然不肯,她骂了这好半天丫鬟,是为了让丫鬟们记恨沈清月连累她们,不是为了让丫鬟们感激沈清月的!
林妈妈微抬下巴,冷着脸道:“看来姑娘还是分不清轻缓。
姑娘金贵,自有三夫人和老夫人教养,这些个丫鬟没有看顾好姑娘,根据府里的规矩,却是不容放过,今儿非得打她们几十板子,叫她们知道往后怎么伺候主子!”
丫鬟遭遇不可躲避的祸患,又是被沈清月害的,自然一边怨着林妈妈,一边恨上沈清月。
沈清月心中冷笑,林妈妈还是有些手腕,知道如何拿捏人心。
她掐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怒视林妈妈道:“难道我为了裱父亲送的字画,一时着急忘了交代丫鬟,就这么不能饶恕了吗?”
林妈妈被沈清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嘴,她面子上下不来,一时口快,道:“不能!”
正好沈世兴就进来了,听了个真真切切,原来沈清月早上是去裱他送的字画。
他黑着脸,一边大步走过去,一边斥林妈妈道:“你这刁仆给我跪下!”
林妈妈略侧头一看,见沈世兴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立刻心慌起来,跪下道:“三老爷,老奴……”
她话音未落,沈世兴冲着她心窝子上就是一脚,道:“月姐儿孝顺,你为了这么点儿事儿,就这样大动干戈苛责她?”
林妈妈仰倒在地,根本没有人扶她,捂着发疼的心口,流着泪求饶:“老爷饶命,姑娘出门也未曾同任何人交代一声,奴婢不过担心姑娘安危,一时情急才教训了丫鬟们。”
她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则沈清月犯了家中规矩,二则她只是对丫鬟发火,并未苛待沈清月。
沈世兴负手而立,面色铁青地看着林妈妈道:“是我早上带着月姐儿一道出去的,难道我还要事事都跟你交代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你还要打坏她的丫鬟,丫鬟们心里岂不怨恨月姐儿?你到底什么居心!”
林妈妈瞪着眼睛看向沈清月,二姑娘根本没说早上是跟着沈世兴一道出去的,沈世兴又是上衙门去的,她哪里会料到是沈世兴领着沈清月出门的!
她无言片刻,当即反应过来,跪直了认错儿道:“老爷息怒,老奴并不知道姑娘跟着您出门的,老奴要知道,也就不会忧心忡忡了。
老奴还不是担心姑娘的安慰,姑娘要有个好歹,老爷和夫人岂不心疼死了。”
沈世兴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毕竟林妈妈初衷还是好的,倒并非故意为难沈清月。
不过他都一脚踢过去了,再不妥善处理,恐怕要担上个虐待忠仆的名声。
沈清月察觉到父亲的神色变化,心知这回是除不了林妈妈了,便上前拉着沈世兴的衣袖道:“父亲,林妈妈虽太过严厉一些,倒也是一片好心,且饶过她吧。”
有了女儿的话做台阶,沈世兴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他面色平淡地看着林妈妈道:“念你忠心的份儿上,且饶过你,下回勿再凡事不问则兴师动众丫鬟,闹得内宅不得安宁!”
林妈妈慌忙点头哈腰应是。
沈世兴换上温和的面色,转而笑问沈清月:“月姐儿早上是为了裱我送给你的字吗?”
沈清月频频去沈世兴书房,便从他手里得了几幅字画。
她柔面含笑,道:“是,女儿怕单单一张宣纸容易丢失,想裱好存放。”
沈世兴心里很受用,他不觉飘飘然道:“不过我随意所书,月姐儿不必这般费心。”
“要的,父亲所赠,便是边边角角,女儿也要好生收藏。”
沈世兴大笑着,道:“随你吧。”
沈清月又道:“出去一上午父亲您也累了吧,不如就留在雁归轩用膳?”
沈世兴大喜,上次就没在雁归轩吃成,这回可不能再拒绝了,他颔首而笑:“好。”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屋子。
次间里,沈清月和沈世兴对坐在罗汉床上,中间隔着小炕桌,丫鬟上了一壶热茶。
沈清月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壶,亲自替沈清月斟茶,也是她喝惯了的女儿茶。
父女俩一人一杯茶,沈清月渴了,她端起茶杯先抿了一口,察觉味道不对,低头细细看了一眼,才确定是陈茶,她眉毛微挑地扫了春叶一眼,唇边的笑容一闪而过。
真是个聪明丫头。
沈世兴看着黄褐不清的茶汤,便深深地皱起眉头,他也口渴,便喝了一口,登时就吐出来了,放了几年的陈茶,茶叶的清爽醇厚早就变得淡薄,香味也滞钝低浊,简直难以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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