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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却忽然察觉周遭气氛有些儿不对。
一抬头,看到沈蔚萱脸红了,对面走过来一锦衣华服的俊逸公子,二十上下年纪,不是特别的高,看起来却温文尔雅,一卷书呆子气。
沈蔚萱连忙拽着鸾枝的袖子要走。
紧张得那公子上前几步:“萱萱如何看见我就要躲开?”
萱萱你个头呀萱萱,不知羞。
沈蔚萱一向大方的性子难得又羞又恼,见人已到得身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郑公子不去尚书府上拜寿,跑这儿来搅扰什么?”
那叫郑公子的连忙作揖解释:“我本与许贤弟一道去的,因见着夫人,听说萱萱你在街上游逛,便一路过来寻你这个。”
看一眼鸾枝,立刻又瞥开眼神,读书人应目不斜视。
沈蔚萱脸颊越发羞红,牵着鸾枝的手,只是欲言又止。
自来红尘男女间的情感半明半昧之时最是美丽,鸾枝便也不继续叨扰,笑笑着寻了个借口,自己去店里头买东西。
看那二人藏在袖子下牵牵扯扯的手儿,蓦地又想起遥遥天涯不知音讯的凤萧,不免艳羡他二人自由的命运。
在钱庄里支了些许银两、兑了两张二十两的银票,给阿娘买了套棉袄棉裤,想了想,虽恨爹爹的混账败家,末了还是给他挑了件夹袄。
粗使的穷人不须精贵的绸缎,北疆的棉花踏实保暖,就图它个经济实用。
又剪了几块新鲜料子,一路直往邮驿去。
大过年的,邮驿里头人不多,伙计们很是热情,把东西整理打包,又拿出笔墨,问鸾枝要不要顺便捎个信条。
捎个什么好呢?那南边的回忆,分明才不过几十天的日子,却仿若堪堪隔去了一世。
平日里逼着自己不去想他,此刻一提笔,却忽而醉春楼里蓦然擦肩,忽而稻草坡上生死绵缠,什么都浮上来了……想一遍心就割伤一遍,只恨不得把身与魂分离,一个留在这里偿沈砚青今生的孽,一个回头去续那场无份的缘。
拿起笔来,千言万语,末了却只在纸上寥寥写上两行:“爹娘安,阿桃很好……他也很好。
家中近日如何?盼回。”
把包裹拆开,将银票和布料分出去一份给俏金花。
那个中年色衰的旧日花魁,她一意沉迷于从前骄傲,然而除却街角宰牛的屠夫对她痴痴不忘,早已经没有人再肯点她了,全靠凤萧看场子护院的微薄垧银。
凤萧就是她的命根子和未来,是自己害了她,害了她们母子。
倘若母亲看到这个包裹,应该晓得自己要问的是什么吧。
……
缴了费用,正待要转身,却忽然前头一道高墙将将一堵。
着一袭月白长裳,道不出的气宇不凡,那笑眸凝望,不是戏谑,却好似把她的心乱看穿,就好像他们是同一类人儿。
只看得鸾枝愣了一愣,眉头皱起来:“怎么又是你?”
不喜欢这个人,不喜欢他眼中的柔软……这世上你来我往之间从来不乏算计,莫名其妙的关心必然不安好心。
“哦~,怎么不能是我?”
元承明收起眼神,把手上的礼物交给伙计:“这些也一道寄过去罢。”
是一些名贵的冬虫夏草。
他方才看了她一路,分明那沈二账上存着诸多银两,她却只取了百两不到,买着最经济的东西,写着最简单的字,白皙面容上的神情却怎生得那般落寞,简直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人儿。
…应是藏着个放不下的故事吧。
也是,这样的性子,哪里是甘愿给人当姨奶奶的?
想到沈砚青那般不羁的性子,只怕不能给鸾枝安稳的生活,元承明便越发生出想要送鸾枝回乡的心思。
见鸾枝推挡,便隔着袖子把她小手一握:“借一步说话。”
鸾枝个儿娇小,不过只及他肩膀,挣扎之间轻而易举便被他拽出了店里。
拐角处无人,蓦地抽回袖子,抬头斥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跟着我做什么?”
“刚才那鸾鸟如何,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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