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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席应真说道:“我来岛上两年,‘逆阳指’的滋味儿也尝了一百多次,每一次云虚都逼我就范,但我就是不理不睬。
他要杀我也容易,只要袖手旁观,等我气血逆行,终归必死无疑。
但他性子强横,我越不屈服,他越不容我轻易死掉,到了最后关头,总会出手相救,还说:‘我看你撑到几时,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我总要叫你乖乖服气,替我去杀那个狗皇帝。
’我也反唇相讥,说道:‘两三年算什么,顶好再过二三十年,那时朱元璋龙驭上宾,不用我杀他,你也报了仇了。
’嘴上这么说,但那痛苦七日一来,的确很不好过。”
席应真说得轻描淡写,乐之扬却觉背脊发麻。
试想一想,这七日一次的痛苦,换了自己,纵不屈服,也要发疯发狂。
相比起来,那一顿刑杖,简直就是隔靴搔痒。
想到这儿,对于席应真大生敬意,无论朱元璋是好是坏,老道士的义气实在了得。
正想着,忽听席应真又说:“小家伙,东岛弟子巡夜,二更到三更巡查一次,五更至天明复查一次,五更一过,你要走就可难了。”
乐之扬心想无怪他要自己三更来会,当下拱手告辞,又问:“席道长,明晚我还能来么?”
席应真笑道:“腿长在你身上,你一定要来,谁又拦得住么?”
乐之扬大喜,攀扯藤萝,爬上地面,眼看明月西沉,慌忙赶回邀月峰,小睡片刻,又起身干活。
次日农闲时分,乐之扬将锄头砸断了一截,用火烧红烧软,敲打成一根细细长长的铁钎。
睡到三更天上,他赶到星隐谷,到了石门前,抽出铁钎,拨弄铁锁的锁眼。
席应真听见响动,问道:“你做什么?”
乐之扬默不作声,拨弄数下,“吧嗒”
,铁锁应声而开,席应真“咦”
了一声,说道:“好小子,你会开锁?”
乐之扬在秦淮河边厮混,下九流的本事无一不通,这开锁的本事是他从一个老锁匠那儿学来的。
学成以后还是第一次用到,一想到席应真便能脱困,心中大为欢喜,但见石门里黑咕隆咚,不由叫了声:“席道长。”
老道士叹一口气,点亮一盏油灯。
乐之扬凝目望去,囚室居中坐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灰袍道冠,形容清癯,双目湛然若神,细长的寿眉微微下垂。
乐之扬笑道:“席道长,还不出来么?”
席应真挺身站起,笑而不语。
乐之扬怪道:“你不想离开东岛?”
“小家伙。”
席应真微微摇头,“我中了‘逆阳指’,离了东岛也只有七日好活,留在这儿,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乐之扬说道:“此去中土,不过两三日路程,到了岸上,就能找大夫医治。”
“大夫?”
席应真苦笑一下,“天下哪一个大夫能破解‘逆阳指’?”
“这指力真的无法可治?”
乐之扬心生绝望。
“也不尽然。”
席应真竖起两个指头,“天下除了云虚,还有一个人能够解开。”
“谁?”
乐之扬忙问。
“说了也没用。”
席应真神色黯然,“那人远在西域昆仑山,此去万里,往来月余,远水救不了近火。”
“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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