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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镇定而冷然的声线,像大提琴音一样低沉。
季九停下脚步,用一秒钟时间调整好心情,回头答道:“今天出去时右手受了伤,但我刚才洗澡把绷带打湿了……”
她只裹了一条纯色的大浴巾,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瘦小。
头发上的水珠滴下来,落在地板上,落进浴巾里,落在她光裸的肩头。
季九眯着眼微笑,表情就和平常一样。
约翰忽然垂了下眼,顺手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一件外套,走近后披到她肩上,才继续:“去沙发上坐着,我来处理。”
“哦!”
季九答应得很快,拉着衣服乖乖在沙发上落座。
约翰拿了急救箱放到茶几上,把打湿的绷带拆开,又揭开纱布重新检查了伤口的情况。
他没有问,双眉却不自觉皱起。
季九垂头看着他给自己重新包扎,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他的眉心,声音里带着笑:“不要愁眉苦脸的,小伤而已。”
约翰抬头看她,轻轻勾了下嘴角,手上的动作依然熟练流畅:“你应该更好地照顾自己。”
季九只是笑,手指继续轻柔地抚平那些褶皱。
她能这样看着他,和他说话的日子还有多少呢?
几天?几个星期?还是几个月?
也许很快就要到了。
刚开始时她觉得有个守护灵实在麻烦,巴不得他早点实现愿望离开;后来渐渐习惯了,认为有个保镖也不错,便不再想结束契约关系的事;如今回过神来,才发现时间原来转瞬即逝。
不管她试图留下多少回忆,都是不够的。
远远不够。
因为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约翰·里瑟。
能够和她创造回忆的人马上就要走了。
没有人说话,整栋房子里好像只剩下石英钟的摆动声、绷带缠绕时的摩擦声,以及剪刀放到茶几上的碰撞声。
约翰将绷带固定好又检查了一遍,正准备收好急救箱,却突然被抱住了脖子。
季九几乎完全将上半身扑了过去,原本披在肩上的外套因此滑落,又露出了被头发沾湿的后背。
突然接触到空气的皮肤起了好多鸡皮疙瘩,她却反而加大了力道,更紧地抱住约翰。
这个男人身上没有气味,只有属于灵魂的冷意。
她曾无数次想象,如果他还活着,这样抱他的时候将会闻到什么气味呢?
是烟草味,还是古龙水?也许干脆就是白人那种奇怪的体味。
不会不会,她喜欢的人身上一定是很好闻的气味。
也许就和他本人一样冷冽又镇定,像沉默的潭水。
季九把脸埋在约翰颈间,没受伤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他脑后的头发。
接近黑色的深棕里已显露出灰白,过短的发梢略有扎手,但打理得一丝不苟,多碰两下又变得柔软起来。
约翰停顿了好几秒,手掌迟疑着落在她背上,又很快收回去,转而将外套拉上来盖好,这才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又低又沉:“去换衣服,别再感冒了。”
季九闷闷地笑:“等一下也可以啊,现在头发都没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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