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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间当然没有退,他望着封赤练,脸上的表情逐渐认真:“陛下,臣不过是肉骨凡胎,恬居此位四年,朝中党羽林立,先帝猝崩,臣人事掣肘,天命……亦难窥知。”
“但是。”
“臣自布衣起,蒙皇恩而居庙堂,先帝之恩,百死不足报。
陛下是先帝子嗣,臣此心此命,亦当忠于陛下。”
聂云间半跪立着,把声音尽可能放得轻缓,这个要么面无表情,要么露出因憎恶而锋利的眼神的男人,忽然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身上的棱角,像一只把喙掩盖在翅膀下的鹤:“请听臣说。”
“臣不知陛下所遇何事,也不知臣双眼所见是真是假。”
“但臣要试一次。”
封赤练转过脸,这一次聂云间没有移开目光。
“陛下,”
他问,“臣能相信您吗?”
那双眼睛澄澈,平静,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毅。
它映照的那位圣人好像愣了愣,然后轻轻点头。
“臣,能看见陛下背后有如蛇的影子。”
在得到答复的同时,聂云间沉声。
气氛在这一刻改变了,说出来的瞬间他甚至做好了就此血溅当场的准备。
或许圣人会突然变成一条蛇,勒住他的咽喉,扭断他的骨头。
即使如此死去,他也能称得上问心无愧。
圣人的确扑了过来。
聂云间闭上眼睛,只觉得肩膀被撞了一下。
封赤练趴在他肩膀上,终于哭出声来。
“终于有人看到了。”
她哭着说,“那条蛇纠缠了我半年,我以为……我以为……”
聂云间张着手臂,任由她这么抱着他,眼泪落在衣领上,很快就把它濡湿。
痛苦随着这湿意渗进去,激起一层一层的懊悔。
他之前在做什么!他那样冷漠,甚至于不敬地对待她,对她所陷的险境置若罔闻,朝中权臣各怀心思地操纵,摆弄,利用她的时候,他甚至想同友人诋毁她是妖孽。
聂云间,你何能为人臣!
封赤练只是哭了一小会,她慢慢直起身,眉心微蹙地看着他。
“我尚在绛山时,有一条赤蛇于雷雨夜躲在我床下,我哀怜它躲避雷劫,没有把它赶出去。”
“之后我梦见它对我说,我是龙雏,不受雷劫之苦,既然心怀慈悲同情它,何不把这身骨赠与它,我自然不从,但它却缠上了我。”
“从绛山离开这数月里,我时常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醒来时看朝野众人也茫然。
梁、杜两人皆心机深重,我不敢把事情据实以告,连红谄媚,我也放心不下。
那时你看我如见仇雠,我害怕你,也不敢召见。
那日在马蹄下,我想死也就死了,和这妖孽同归于尽并不坏,你却救了我。”
苦涩从舌根漫上,聂云间想起她面不改色面对惊马的样子,那时他只以为一切都是妖孽安排,岂知她是心如死灰才面无惧色。
“那匹白马……?”
他试探地问,封赤练轻轻摇摇头,“我不知道白马从何而来,但它气息清正,不像是蛇妖所为,我暂且把它放在园中,若它真是祥瑞,那也能限制妖魔,若它就是妖魔的诡戏,就让它冲着我来吧,我到底是天下之主,应代天下受劫。”
少年圣人羸弱,苍白,却在说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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