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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抱墨闻言,脸色越发尴尬,语塞了会,才道:“这事说来是个误会……之前下船时,我因为牵挂世妹,不当心,撞着了那位公孙小姐,自觉冒犯了她,所以见到她时,感到十分抱歉!”
盛惟乔正要说既然是不当心,看公孙应姜的样子也应该没有受伤,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
但随即想到,徐抱墨对自己来说是世交之家的兄长,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却很可信任;但对公孙应姜来说,却是个彻底的陌生人,兴许公孙应姜非常在意这次碰撞呢?
毕竟那个被盛惟乔一剑斩首的韩少主,其实也没来得及真正侮辱她,然而对于盛惟乔来说,那人绝对该死一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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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认为徐抱墨为人光风霁月,绝对不是韩少主那种人可比的,然而盛惟乔跟公孙应姜的关系,还没亲近到可以替徐抱墨说情的地步,是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含糊道:“都是我之过,叫世兄受委屈了!”
徐抱墨听了这话,面上古怪之色更重,干咳着转开话题,说道:“世妹可知,公孙氏眼下内斗得很厉害,这回恒殊弟不顾盛世伯阻拦,坚持归来,亦是受了算计?”
“方才公孙小姐同我说了点。”
盛惟乔点了点头,“也真不知道这家子人怎么想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斗来斗去!”
徐抱墨想了想,忽然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窗边仔细检查了下,确认无人偷听,这才道:“世妹,我观公孙氏与世伯关系不差,或者说,他们对世伯十分忌惮!
如今韩潘围困玳瑁岛,与公孙氏呈胶着之势,世妹可想过,此乃一举平靖碧水、南风二郡海域的大好时机?”
盛惟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乃是趁三伙海匪在玳瑁岛对垒,不会轻易潜逃进茫茫大海的机会,设法说服朝廷水师出马,来个渔翁得利——作为一位正宗的掌上明珠,盛惟乔当然从来没想过这种军国大事。
不过这会略作思索,却为难道:“那公孙小姐的小叔叔要怎么办?”
虽然她现在对盛睡鹤是否自己异母兄长一事,还持着怀疑的态度,但这人不顾伤势发作,从韩少主手里救下自己跟徐抱墨总是事实。
纵然这回出海遇险,也都是盛睡鹤的手下造成,但让她现在脱离了险境就算计盛睡鹤,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徐抱墨心想:“大乔怎么还唤恒殊弟‘公孙小姐的小叔叔’?难道她到现在对恒殊弟坚持来玳瑁岛之事还是余怒未消吗?”
不过想想也是:盛睡鹤之所以要回来,皆因听说了公孙夙遭遇暗算,性命垂危,实际上公孙夙什么事都没有,倒是中计的盛睡鹤,以及受牵累被拖下下水的盛惟乔跟他这个世子爷,皆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大圈!
盛惟乔这会确实有理由恼怒兄长的以身涉险。
这个念头一转之后抛开,徐抱墨暗暗的松了口气:他的大乔到这时候还不忘记关心盛睡鹤,可见即使那位冯伯母是个心思诡诈的,大乔却依然未受影响,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儿!
他很满意自己的试探结果,又怕因此叫盛惟乔误会自己恩将仇报,才被盛睡鹤救下,就想拿盛睡鹤的性命去给自己前途铺路,所以忙道:“我如何会害恒殊弟?其实我这么提议也是为了恒殊弟好——恒殊弟之前没认祖归宗也还罢了,现在既然已经改回盛姓,却还心系玳瑁岛,一次两次也还罢了,次数多了,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说哪能不叫人知道?到那时候,非但恒殊弟的锦绣前途毁于一旦,连盛家也要受牵累了!”
盛惟乔闻言肃然道:“世兄所言极是!”
又蹙眉,“不过以他对公孙家的感情,恐怕是不可能接受公孙家被剿灭的!”
“其实这几年朝廷一直没管过海上,岸上对海匪也没多少赶尽杀绝的心思了。”
徐抱墨提醒,“平靖海域的功劳,也不只有剿灭,还可以招安嘛!”
盛惟乔仔细想了想,认为可行:“不过咱们跟公孙氏都是头次照面,贸然说这样的事情……?”
“世妹不是说,世伯过两日就会来岛上?”
徐抱墨含笑道,“这么大的事情,咱们作为晚辈,哪能真的做什么?终归还要世伯以及盛老太爷这些长辈们出面,方有成就的指望!”
盛惟乔虽然没什么城府,但自幼耳濡目染,许多默契却是了解的,登时听了出来,徐抱墨这话里的意思,招安如果成功,大头功劳都归盛家,他顶多沾点光。
虽然凭着盛老太爷与徐老侯爷的交情,以及盛家为人,此事若成,断不可能只让他喝点汤,不过他这么说话委实叫人舒服,盛惟乔对他的好感不禁再次上升。
两人畅谈了一番之后,盛惟乔究竟醒来不久,尚且需要时间才能彻底恢复如常,渐渐的就露出了乏色。
徐抱墨见状,忙体贴的提出告辞。
他出了门,庭院里守着的小丫鬟看到,急急扔了折来逗锦鲤的柳枝,上来行礼:“世子爷!”
“世妹要安置了,你且进去伺候。”
徐抱墨看了眼四周,没发现公孙应姜的人影,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若失,心不在焉的对那小丫鬟点了点头,吩咐了句,一拂袍袖,就朝外走——这里毕竟是公孙应姜的闺阁,即使没有盛睡鹤之前说的话,他肯定也不会久留的。
谁知沿着回廊才走了两个转折,就看到公孙应姜双手环胸,斜靠在不远处的朱柱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世子爷方才在庭院里左顾右盼……是在寻我吗?”
她此刻的神态与妆容,都不复在盛惟乔面前的柔弱羞怯:歪在一侧的堕马髻愈加衬托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与香腮;精心描绘过的眉眼掩去了眉宇间原本的稚气;轻勾的朱唇仿若吸足了夜露的花朵,娇嫩丰润,引人采撷;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狩猎者才有的光彩与斗志。
装束尤其的不可思议:轻柔若云的丁香色纱衣尽管重重叠叠,却仍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内中的大红诃子,紧束的浅粉锦缎,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底下散着一条白绿间色裙。
那裙子色彩倒是清爽,但绿色的部分却亦是以薄纱重叠而成,目光稍低,修长笔挺的双腿便在裙内若隐若现——即使眼下风气开放,这么大胆的衣裳,岸上良家等闲也是不敢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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