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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梓瑕想起暗夜山林之中,他看着自己与李舒白的亲密举止时,那种意味深长的复杂眼神;想起自己喂他吃鱼肉时,他问自己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时的神情;想起自己威胁他的时候,他说,这么好看的女子,为什么要装扮成宦官……
她心乱如麻,夏夜风声凌乱,呼啸过成都府的大街小巷,自他们身边川流而过,似乎永不止歇。
而王蕴遥遥望着她,那一直温柔的面容上,笑容渐渐淡去,他凝视着她,那目光深暗而幽杳,直刺入她的心口。
她咬一咬下唇,问:“为什么?你奉了谁的命令追杀我们?你又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任务?”
王蕴催马向她走来,他的声音,似乎被夜风传染,也变得冰冷僵硬起来:“如今你这匹马受不起长途奔袭,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黄梓瑕勒马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我还想问你一句话。”
“说。”
他冷冷地伫马,站在她面前一丈远的地方。
“在山林之中,夔王已经看破了你的身份,却帮你隐瞒了,而你也帮助我们最终离开了。
那么后来,你又为何要在客栈再度暗杀我们?在身份已经泄露的时刻,再组织一次暗杀,你觉得这样明智吗?”
王蕴冷冷一笑,问:“那么你认为呢?”
“因为,第二次暗杀的布置者,不是你——或许,根本就是来自于两股势力。”
她目光清冷地望着他,仿佛是洞悉,又仿佛是悲悯,“而你身后的人,在明知道夔王已经知晓你身份的时候,却还组织起第二次暗杀,成功了倒好,不成功的话,你便是替罪羊,唯有身后的势力,无论成败都坐享渔人之利……”
“你不需要如此挑拨离间。”
他打断她的话,冷冷地说,“只是因为我当时受伤了,所以暂时不再过问此事。
至于其他人如何执行的,与我无关。”
黄梓瑕又说道:“王爷当时在林中那样处置,自然便是已经放了你一条生路。
何况你也是奉命行事,只要你指认幕后真凶,自然不会追究你的过错……”
“你不必再拖延时间了!”
王蕴拨马向前,直扑向她,“黄梓瑕,我不会再让你回到他的身边!
哪怕毁了你,我也不愿看到你在别人身边活得称心如意!”
黄梓瑕却将马匹往后一拨,转身就向着后方疾奔而去。
只有一丈的距离,那拂沙虽是万里挑一的大宛宝马,但毕竟大病初愈,反应稍微迟缓。
而王蕴胯下的马虽比不上她的,却也是千里良驹,一纵身就横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黄梓瑕却再度拨转马头,向着后方奔去。
王蕴再度催马向她跃去,却只听得“哗”
的一声又“砰”
的一声,马鞍陡然一歪,他从马上直摔了下来。
幸好王蕴反应极快,在地上打了个滚消去势头,才没有受重伤。
但他原先的伤口在这样的撞击之下,顿时绽裂开来,胸口的衣襟被些微的血迹染出斑斑红点来。
他将目光转回自己的马身上,看见被整齐割断的马鞍,才惊觉原来她刚刚坐上自己的马时,早已动了手脚。
还未等他起身,黄梓瑕早已从马上扑下,将手中那柄鱼肠剑抵在他的喉口——这柄剑,在宴会开始前她放在了那拂沙身上,从那拂沙身上下来时,她假装检查马的身体,其实悄悄地收在了袖中。
他仰卧在地上,胸口剧痛,全身无力地望着面前的她。
彷如山林之中那一场戏重新上演,在无人的寂静深街,她又再度将他制住。
“黄梓瑕……我终究不是你的对手。”
他愤恨又无奈地望着她,喃喃说道。
黄梓瑕将手上的鱼肠剑偏了偏,免得误割到他的肌肤:“王都尉,在山林之中,我们迫于形势,所以将您放走了。
但如今你又再度落在了我的手中,不如现在请您跟我坦白一下吧,到底,你幕后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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