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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这老太婆打过好几次交道,知道她根本不在乎真相,也不管谁的对错。
反正银子没了,他和王定就都活不成,何必把宝贵的逃命时间浪费在费口舌解释上?
“想逃?”
眼看他策马远离,木婆婆蹒跚上前几步,也不追赶,只是抬起拐杖重重拄在地面。
山谷里莫名刮起一阵小风,将浓重的粉烟朝他吹去。
马行如风,这毕竟只是修辞。
无论吴老八怎样鞭策自己的座骑,风儿还是轻轻巧巧就赶上他,将这一人一马都裹挟在粉红如梦境的雾气之中。
吴老八顿觉口鼻吸进一阵香甜,紧接着五脏六腑却膨胀得仿佛要裂开。
他手脚突然没了力气,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就一头栽下马去。
通常来说,他腰间挂着的木牌可以保护他不受桃花瘴的伤害。
然而这牌子得自木婆婆,她有一万种办法令它失效。
咔嚓,咔嚓,吴老八听见两声脆响。
第一声是马儿摔断了前腿——新换的这一匹,竟然也和他的爱马一样,没能逃过马失前蹄的厄运。
第二声,是他从疾奔的马背上掉下来,在石头上摔断了脖子。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突然记起昨晚的美梦。
是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了起来。
昨晚那个貌如天仙的女子不请自来,站到他的床边,带着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微笑,询问毒牙山的匪巢和木婆婆。
古怪的是,吴老八平时自诩警觉,那时竟然呆呆望着她,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漂亮女子很是满意,最后向他提了一个要求:
“把金子给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更温柔、更熨贴,“然后去马厩后头挖些石子儿,和金子等重就行。”
电光石火之间,吴老八一下都明白了:
王定竟然没有说错,调包金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难怪他今晨醒来指缝有垢,榻上有泥。
他下意识望向自己手指,可惜眼皮越来越沉重……
映入眼帘的最后一样东西,是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
木婆婆的绣花鞋。
吴老八突然想笑。
他曾把多少人送到木婆婆杖下,他也记不清了。
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
木婆婆心满意足地收回长杖时,远处有两骑飞驰而来,停在药田外围。
马上只有一名山匪,他手里还牵着另一匹大马:“木婆婆,官兵来犯,我们头儿有请!”
地上还躺着一具干尸,他没空细看——木婆婆的地盘上,哪天没有这种东西?
保护毒牙山的瘴毒就是木婆婆一手安排,她与山匪的关系自然密切,方才又见到天上烟火,知道事态紧急,于是颌首:“走吧。”
方才见她翻手云、覆手雨,杀人于谈笑,这会儿爬上马背却吃力得很,还要山匪帮忙才勉强乘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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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中,沈顾加快了脚步:“那小子有意引我们来此,或许就是想借着毒瘴除掉追兵以绝后患。
你们都注意些,这很可能就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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