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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手一抖,调料包掉进水里。
他蹲下来帮她捞,手指触到她手腕时,她像被电到般缩回手。
却见他捡起调料包,在岩壁上抹出道棕红色痕迹:“这样做标记,野兽闻着该以为是果子酱。”
她望着那道痕迹,忽然想起他笔记本里的小鸭子。
原来有些心事,就像这红烧味的调料,藏在最显眼的地方,却总被误以为是寻常。
“你知道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洞里回荡,“这调料包的铁含量,够做三个指南针。”
他转头看她,睫毛上还沾着方才过滤雨水时的水珠,像缀了串微型水晶帘:“所以我们的‘霍家围巾’,还能再派上用场?”
这句话里藏着的自嘲让她心软,忽然想起塌方时他扑过来的那刻,眼神里只有纯粹的焦急,没有半分算计。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秦雪梅突然压低声音:“快看!”
她将海鲜粉撒在铝饭盒的水面上,用电池和导线接通电流,棕褐色的粉末竟缓缓聚成箭头状,指向岩洞深处。
小王差点蹦起来:“这是《天工开物》里的‘慈石引铁’!”
老李则摇头晃脑:“不对,这叫‘三鲜伊面导航法’!”
队伍在暗河旁整装时,林晓芸故意将红烧调料包的碎屑抹在岩壁缝隙里。
陆明远走在前面,围巾重新系在脖子上,夹层里的文件已被他小心收好。
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弄堂里看的谍战片,地下工作者总在转角处留下粉笔标记,而她此刻留下的,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香甜。
溶洞塌方来得毫无预兆,当第一块钟乳石坠落时,陆明远几乎是本能地将她按在岩壁上。
碎石砸在他背包上的声响让她心悸,却闻到他身上混着泥土和薄荷皂的气息。
“没事。”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震得她耳膜发痒,“我背的是加强版铁皮箱,比城墙还结实。”
Vcd原型机的数据紊乱像团乱麻,缠绕在每个人心头。
老李蹲在电路板旁啃胡萝卜,忽然用黄梅戏腔调唱起来:“数据如戏分生旦,纠错好比辨忠奸——”
他五音不全的唱腔让小王捂住耳朵,林晓芸却突然抓起木炭:“对!
是对称性原理!
就像戏曲里的正反角色!”
岩壁上的“农业学大寨”
标语被电路图层层覆盖,最后一笔落下时,老李的口琴又响起来,这次竟是《好汉歌》的调子:“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风风火火搞研发啊!”
众人哄笑中,陆明远忽然指着岩壁裂缝:“看!
有光!”
那是门缝般窄的出口,外头的月光正顺着岩缝流淌,像撒了把碎银在黑丝绒上。
林晓芸摸出最后半块红烧味饼干,掰成两半:“给,李家大少爷,尝尝社会主义的甜。”
他挑眉接过,指尖擦过她掌心时,轻声说:“这围巾是苏曼青结婚时送的伴手礼,她丈夫是我表哥。”
饼干卡在喉咙里,她抬头看他,却见他眼睛里有星光跳动,比岩缝里的月光更亮:“去年她寄来喜糖,里面夹着这文件——说是在旧居里发现的。”
围巾被山风吹起,露出内侧绣着的“勿念”
二字,字体娟秀,却带着决绝。
她触到夹层里的文件,指尖却先触到块硬质的东西——是颗橘子糖,糖纸边缘写着:“其实我早想告诉你,围巾是借的,糖是真的。”
山洞里的红烧痕迹会被雨水冲淡,岩壁上的电路图会被苔藓覆盖,但有些东西却在绝境中悄悄扎根。
比如当陆明远伸手替她拂去头发上的碎石时,她没有躲开;比如老李的口琴里,渐渐多了首不成调的《甜蜜蜜》;比如那包没吃完的红烧调料包,被她小心放进铁皮箱,和他的笔记本、橘子糖放在一起,像收藏起一整个春天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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