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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起,姚骞让哑伯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热忱而周到地招待邓显思。
饭后,他以为邓显思还要再逗留半晌,没想到对方说要启程回家了,姚骞看天色阴沉,恐有风雪,劝其先回寺里。
邓显思却说离家太久父母惦念,和他们草草道别迎着西北劲风走了。
客人离开没多久,风雪就形影不离翩然而至了。
它们时而轻歌曼舞,手拉手转圈圈,时而金戈铁马,争着霸占天地,时而是风吹起雪,时而是雪缠着风,在房顶躺一会儿,在墙上踩一踩,打打闹闹,呼呼呼——啦啦啦——沙沙沙……
风雪打断了姚骞日常练武,练拳没过瘾,端着草料喂着大黑,和大黑絮叨了半天,大白也不知怎么样了?问它俩是不是一对,大黑甩了甩尾巴,内心腹诽:“啰哩啰嗦说甚呢,啥也听不懂。”
云彦不知去了何处,留下一句“很快回来”
没了踪影,姚骞无趣地在窑里做了半晌俯卧撑,就去读报纸了。
这成了他每日必做的功课,可惜报纸并非天天有,他大多数时候读的是旧的,但足以他了解天下大事、百姓心事,从各类信息中丰富见识,再深入思考、领悟事理,还能学习新字,良师益友都比不上它。
边看报边把不认识的字誊抄下来,打算云彦回来求教。
一时看的入迷,等到哑伯敲响房门问他何时吃饭,他才发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而云彦居然没回来。
他不由得开始担心,那天问他忙什么去了,他就用“小事不足挂齿”
打发了他,这次又是为什么呢?按理说,要是为了铺子庄子的事,也没必要瞒自己,难不成是送邓显思去了?或者,看他穿的少送衣裳去了?摇头叹息想说服自己:不至于!
但又有各种想法驳斥了他,之前就觉得邓显思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如今看来一定是把自己当情敌了,送礼物也是,给云彦的就那么精致可贵,还要拉云彦做买卖给云彦送钱,在寺里时,那小子就爱往云彦面前戳,不是看上云彦又是什么?!
姚骞在窑里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那小子看上去家底不薄,长的唇红齿白的,还爱去寺里捐助穷人,自己哪哪都比不上啊!
虽说他们成了亲,可除了小杨和佘子君知道,就几匹马知情了,都没个媒妁之言啥的。
想来想去也不知该怎么办,一支毛笔的笔头都被他薅秃了,等他反应过来再去看,右手拇指食指全是墨汁,黑的跟炭头有的一比。
他把手伸盆里想洗手,忽然又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出去把人寻回来,直接从盆里拿出手就朝门口走去。
甫一开门,姚骞便被风雪迷了眼,可他只顿了顿脚步,埋头往大门口走。
短短十几步路,风雪就把他的衣领衣襟吹开,让雪沫子从上到下将他冰了个透心凉,到了大门檐下,他想用手抓衣领时,一抬手,手背上结了薄薄一层透明的寒冰,姚骞一下呆住了。
盯着那层薄冰,仔细感受了一下,仍是心比手凉。
他五指用力握成拳,十个关节处出现裂纹,然后破开,大一点的冰片落在地上摔成几块,小的开始被融化,雪水从指缝里滑落。
他移开手掌,看到那些雪水,把地面薄薄的浮雪洇湿,成了周围唯一一块裸露的地表。
姚骞心慌了,他两三下在裤子上擦干手背手心的水渍,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
“铮”
的一声,不知心头哪里被划开一道口子,浓浓的恐惧袭来,霎那间就充斥了整个胸腔,像这漫天飞雪要将他吞没。
他迈不动脚,喊不出声,只能睁着眼,想穿越风雪和云层看到太阳。
直到“吱咛”
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了云彦疑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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