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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这宅子真大,处处都是景致,真漂亮呵!”
肖铎瞧她是音楼的丫头,待她也算和颜悦色,只道:“你又不是东厂的人,也叫督主么?”
转过头叮嘱几个婆子,“好生伺候着,不许有半点怠慢。”
对音楼呵腰打拱,“娘子安置,臣告退了。”
音楼欠身让礼,目送他出了院门才进屋。
房里帐幔堆叠,一层层的锦绣,一簇簇的妆蟒,这么像样的闺房,她只在音阁那里见识过。
仆婢掌灯请她进卧房,打帘进去就是巨大的一张紫檀拔步床,乌黑油量的木质,精雕细刻的人物鸟兽缠枝纹样,单单这么个木工活儿,挑费恐怕也巨万。
“难怪好些人甘愿净身入宫,看看,真是穷奢极欲!”
音楼摸了摸银杏金漆方桌,这一屋子细木家伙真叫人肝儿颤呐!
她突然笑了笑,“不过我喜欢!”
彤云从外面接了个三脚红漆木盆进来,隔着袅袅白烟招呼她洗漱,又道:“这样精雕细琢的东西谁不喜欢?所以肖掌印合您脾胃。
想想奴婢家里的兄弟们,里头小衣明明有富余,情愿发臭都不换,难怪都说臭男人呢!
您瞧肖掌印就香喷喷的,大约只有太监能这么精细。”
解了她领上葡萄扣儿又解中衣,拧热帕子来给她擦背,问她,“我先头左等右等您不来,哪儿耽搁了?”
音楼想起肖铎那手戏弄人的功夫耳根子发烫,含糊敷衍着:“没什么,经过一棵梨花树,看了会儿落花。”
“嗬,三更半夜看花儿,您二位真好兴致!”
音楼摊着两臂让她左掏右挖,都擦完了换水洗脚,一面对搓着脚丫子一面道:“你进园的时候没看见那棵树吗?估摸有百把年了,花开得密密匝匝,要是树龄短,开不出这么些来。
我经过那儿都走不动道儿了,这府里人也懂美,怎么好看怎么妆点。
白花下头挂红灯笼,衬起来真可人意儿。”
“宅邸大,不知道有几条道儿呢,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见着。”
彤云道,“太监那类人,最爱弄些诗情画意的东西来讨好主子,要是自己有花园,当然怎么喜欢怎么打点了。
只不过肖掌印倒是一点儿不忌讳,他权大招人眼,府邸弄得这么富丽堂皇,不怕那些言官弹劾么?”
“弹劾就对骂,以他的口才还怕骂不过别人?有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他这宅子好像是大行皇帝赏赐的,别人拿来较劲也说不响嘴。”
音楼不为这些忧心,肖铎捏着批红的权,内阁的票拟要到皇帝面前必先经过他的手,拟奏弹劾他,他比皇帝还先一步知道呢,谁有那个胆儿!
做人做到这么猖狂,可算登峰造极了。
一般坏人都很难扳倒,要是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这世道不就河清海晏了嘛!
洗完了上床,褥子早熏过了,又香又软,和泰陵里天壤之别。
音楼折腾了这么些日子,今儿可算能够适意睡一觉了。
撩帐子往外看,对彤云道:“我明儿去问问他,看闫荪琅的宅子在哪儿,他要是答应,我想去瞧瞧李美人,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彤云往她值夜的床上一躺,瓮声咕哝,“自己这头才太平就操心别人……我听说肖掌印不常回府,他没家没口的,在衙门里也凑合。
您且等他回来再说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这么的也没办法了,音楼叫吹灯,各自安置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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