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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的春潮漫过茱萸湾,八千艘漕船的寒梧旗在潮头翻卷,将宇文渊的战船,托成浪尖一片永不褪色的青灰。
苏绾的红衣倚着船舷,望着金陵城的琉璃塔渐成江雾中的剪影,袖中机关匣的齿轮声,竟与广陵潮的涨落,暗合着《水经注》的韵律。
“苏姑娘在想什么?”
宇文渊的寒铁戟横在舱门,戟尖刚刻完“不负如来不负卿”
八字,新铸的寒梧剑穗,正垂落如她鬓间的流苏,“金陵的月光,可是比塞北的星子更凉?”
她转身时,发现船舷的刻痕里填着金粉,在潮光中明灭如天机阁的流萤:“在想陈公子的素雪剑,此刻是否正替我们守着朱雀桥的灯火。”
忽然瞥见他甲胄内侧,绣着萧雪新补的流云纹,“还有萧姑娘的流云袖,怕是已开始改良玄甲骑的披风。”
江风掀起舱帘,露出内舱里王若雪的算筹,正排出“帝星陨落”
的卦象。
宇文渊的指尖抚过刚刻的字迹,忽然想起琉璃塔的佛骨密信,想起寒山寺的夜半钟声——那些护民的誓言,此刻都化作船舷的刻痕,在广陵潮的拍打下,愈发清晰。
“将军,前方有探报!”
甲板传来玄甲骑的急讯,探马的衣襟上,染着洛阳传来的朱砂密报,“孝明帝……暴毙于显阳殿,胡太后连夜立幼帝元钊为帝!”
苏绾的机关匣“咔嗒”
落地,齿轮滚向船舷刻字,竟与“不负”
二字相切。
宇文渊的戟风骤起,将密报扫入潮水中,却见江面上的寒梧灯,忽然齐齐转向北方——那是崔秀宁的梧桐苑,在用灯阵传递“洛阳兵变”
的警讯。
“胡氏终于动手了。”
王若雪的素衣映着舱内烛火,算筹在掌心排出“幼主临朝,女主称制”
的凶卦,“孝明帝身世既已泄露,她必是要灭口。”
忽然取出片染血的璇玑佩,“这是梧桐苑细作最后的密报,显阳殿的烛油里,掺着柔然‘追魂香’。”
萧雪的流云袖忽然卷住船桅,袖中《鲁班经》下册的扉页,正被江风翻开,露出宇文渊前日题的“潮生胡汉”
四字:“将军,北魏的寒梧旗,该换方向了。”
她的指尖划过“不负如来”
的“如”
字,“这一笔,恰似太武帝陵寝的神道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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