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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静静地笼罩着大地,白天的尘嚣随着时间慢慢地归于寂静,再不复见。
索绰络·云汐静静地躺床上,双眼略显空洞地盯着隐在黑暗中的红色帐幔,久久不能回神。
她明明已经死了,那一场大火是她亲手放的,烈火吞噬一切的场景更是历历在目,怎么等到她再次睁开双眼,她就回到了十岁那年到庄子上避痘(天花,也称见喜)时候呢?
十岁那年啊……
事隔多年,她以为除了那铺天盖地的恨意,其他的一切她都已然忘记了,可现在想想她才发现,不管是幼时的困惑不甘还是之后经历的种种痛苦,都让她觉得记忆犹新。
避痘虽然并不意味着死亡,可是天花这种病不说让人闻风丧胆,却也让人无比的忌讳。
毕竟时至今日,不仅尚无有效的办法可以治愈,且传染性又大,所以一般发现有人见喜,采用最多的方法便是避。
若别人家遇上这种事,躲都躲不及,生怕被牵连,真可谓是能少搭上一个算一个。
可她家倒好,为了一个见喜的索绰络·云绮就得牺牲没有见喜的索绰络·云汐,还牺牲得这般毫不犹豫、理所当然,这如何能不叫她心寒。
云汐想着她被送到庄子上来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的场景,可她玛嬷发了话,她阿玛、额娘碍于孝道不好吱声,大哥又尚在军营,可谓是鞭长莫及,唯有年纪尚小的弟弟阿纳呼占(意为谦)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想到这里,云汐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似油煎火烤,难受得想哭,却又流不出半滴眼泪来。
“格格,可是醒了?大格格那边又派人过来了。”
大丫鬟绿袖轻轻喊了一声,言语间带着一丝气愤。
云汐微微支起身子,目光定定地看向绿袖,眸光复杂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之意。
绿袖是打小就在她身边侍候的大丫鬟,对她最是忠心。
性子稳重细致却又相当护短,只要涉及到她的利益,不说寸步不让,却也是据理力争,为此没少得罪了云绮,以至于几年后被被云绮寻了个错处给发卖了出去。
她记得等到自己有能力寻到绿袖时,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当时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再见她女儿一面,可就连这样一个愿望她都未能替她达成。
这一次她再不会让云绮有机会伤害她和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
云汐坐起身,双手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薄被,轻声问道。
“回格格,据过来传话的小丫头说大格格在屋里闹得厉害,谁劝都不听,一直闹着要见格格。”
绿袖看着云汐苍白的面容,满脸的担忧,却又不得不实话实说。
“是吗?那曲嬷嬷就没有出言阻止吗?”
云汐闻言,倒不觉得奇怪,依云绮的性子,没直接让人将她拖进她的院子里去,就已经是十分客气的了。
临到庄子上来时,她的好玛嬷可是连侍候自己多年的陪嫁曲嬷嬷都派来了,可见她有多重视云绮这个嫡长孙女。
到庄子这些天,庄子里里外外都是这位曲嬷嬷在打理,要说她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云汐可不相信。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纵着云绮折腾,顺着云绮的心意想就此毁了她!
“格格,曲嬷嬷根本就跟大格格是一伙的。
大格格能闹成这样,曲嬷嬷可没少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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