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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郁研究了一会儿固定在马车底部的小几,不知从哪里摸出盘盐水瓜子,两个人毫不客气地对嗑起来。
“不想回去,”
杨无端郁闷地倚靠着车壁,“丁新语不会让我消停,大过年的谁知道又出什么招折腾我。”
被迫加班的员工背后抱怨老板,宁郁明智地没当真,笑了笑,道:“这元象关的人倒像是不用过年。”
杨无端顺着他的目光向外望,马车行经一条较为宽敞的主街,两侧店铺林立,隐约残留着几分旧日繁华。
此时却是家家关门闭户,破损的封条在刀风中簌簌作响,上面鲜红的官府大印已褪色大半。
大年初二,街上没有行商小贩,不见孩童,不闻鞭炮,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平民都像老鼠那样缩在洞里,就连将军府也冷冷清清,完全不像关内的封疆大吏府上,逢年过节下属官员络绎不绝,马车轿子霸道地占满整条街。
以小见大,前线局势恐怕比她所能想象的最糟的情况还要更糟。
倾举国之力供养这场战争,现在已经养不起了吗?所以任闲庭不得不行险,丁新语支持他行险。
杨无端“咯嘣咯嘣”
地嚼着瓜子仁,她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到任府内那张伪装成中庭画的地图,再一转念就想起丁新语在沙地上划得那一道。
便如一剑穿喉。
她不懂军事,宁郁也不懂,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干着急和相信他们。
杨无端皱紧眉头吐出一片瓜子皮,马车“的的的”
转了个弯,任府的车夫驾御技术很不错,冻得*的地面也显得比往日平坦,她几乎没感觉到颠簸。
马车从宽街转向一条横巷,说是巷,与南方阡陌交通的窄巷不同,这横巷足以让三辆马车并行,两边巷壁用长条形的粘土砖砌成,每到冬天往上浇水,一晚上就能冻得夯实。
杨无端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巷壁上的冰碴子,心不在焉地又抓了把瓜子,宁郁稍微挪了挪位置,帮她挡住穿刺而入的寒风。
蹄声“的的”
,拉车的两匹马温驯地先踏进横巷,车厢拖在后面,车轱辘粼粼作响。
左边那匹马似乎趔趄了下,车厢微朝左倾,杨无端手指缝里的瓜子往下漏,坠向她绯色的官袍一角。
马未停,车未稳,瓜子未落地。
呼啸声毫无预警地从天而降,仿佛一阵凝结成实物的风,或是一柄黑黝沉重的斧!
宁郁一把将杨无端按倒,她瞪大眼,看到一柄开山巨斧劈开车顶,朝她疾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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