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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被疼痛所激,徐中情绪更加不稳,疾声道:“打从上雍出来,咱们哪天不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我都觉得累了,你不累吗?”
徐中将脸孔埋在他肩窝里,紧紧地收住手臂,声音都因这力道有些颤抖了,“你身边没什么亲人,也没有朋友,有人愿意对你好,你不高兴吗?”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半晌才冷静下来,徐中抬起脸,竟伸手捋了捋卢渊的头发。
大概是这一连串的举动太放肆,卢渊从没想过有人敢对自己这样做,一时忘记了反应。
徐中便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撑在他上方,双目紧锁着身下愣住的男人。
“我知道你也累了……”
他醉得舌头大了一圈似的,吐字不甚清晰,目光迷离,却恍惚还剩下几分清醒,“你今早上说的话,我都记得了。
你说你生下来,就要背很多……担子,不要紧啊,我帮你,我帮你扛一半。”
卢渊怔然凝视着他,脑中一瞬空白,甚至没去想这个无权无势无钱无才的小混混,凭借什么样的自信来跟他说这句话。
这副与生俱来的重担,是卢家的百年帝王业,是大楚的三万里锦绣河山。
可这个人说,要帮他扛一半?
床帏在方才的动作中拨撒下来,缀着蓝花的土布随风摇荡,半点也不好看,却在此时此刻,围成一方仅属于两个人的小小空间。
卢渊从没和人离得这样近过,也从没听人说过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猝不及防地,他感到了茫然。
而伏在他身上的人醉醺醺的,手指从他头发上划过去,触摸他的眉眼:“媳妇儿,其实你不用这么逞强……”
徐中的话缠绕着陈年花雕的酒香,声线微哑,却使它变得情意绵绵,像春雨落入溪流,长河汇入江海,翻起了涟漪,搅动了波涛。
或许是被他压住胸口的缘故,卢渊觉得喘不过气。
他伸手推,徐中却死死按住他,两手捧住他的脸,低头亲在他薄削冷情的嘴唇上。
卢渊脑中轰然炸响,浑身僵硬地被徐中在唇上啃咬了几下,接着便有个温暖柔软的事物探进去,带着几分粗鲁地,在其中横冲直撞,四处点火。
卢渊呼吸不畅,心脏也因此狂跳不止,等他意识到那是徐中把舌头伸进了他嘴里,双眼猛地睁大,脸色通红,一掌掀开了徐中。
他恼羞成怒,待要再出一掌,身边却骤然响起呼噜声。
徐中双眼紧闭着,半张着嘴,竟而睡熟了。
卢渊的手顿在半空,盯着对方良久,才愤恨地骂了一句:“岂有此理。”
却不知是恼徐中,还是恼自己,在床沿上狠锤一拳,大步迈出房门。
徐中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再睁眼时,天色已经昏黑。
腹中五脏庙翻天,他才想起自己竟连午饭也没有吃。
徐中按着疼痛的脑门哼了两声,转眼,便看到卢渊端坐在桌旁的背影。
油灯不知何时被点起,发出的昏黄光线像收入西山的最后夕阳,洒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恍惚令这道孤冷的身影透出几分温暖。
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徐中忽然想及什么,猛坐起来,问道:“我喝醉的时候,是不是……说什么话了?”
卢渊轻哼了一声,道:“睡一觉就都忘干净了?”
徐中闻言哑然,默了片刻,终于努力回想起一些,道:“记不清了,但是最要紧的没忘。”
卢渊不知是否听清了,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仍笔直地端坐着。
徐中抬眼看了看他,抿住嘴唇,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过的话不知道算数不算,但我说过的,还都算数。”
卢渊一震,回过身来看着他,俊朗的脸庞被灯火映得忽明忽暗,沉默半晌,终于道:“你胆子很大。”
徐中也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情中分辨出他是否在生气,但男人容色淡淡,一如往常,什么也分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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