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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宫内书房——
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
太子太傅窦婴微合着双眼,似睡非睡。
皇太子刘荣点点划划,奋笔疾书;河间王刘德坐而旁观。
呼吸,似乎都给克制住了。
如果此时有人蒙上双眼走进来;一个德高望重的魏其侯、一位皇子出身的大汉藩王、再加上大汉帝国的皇储殿下——二老一少,三个重量级人物真是半点存在感都没有。
太子宫的内书房,静得压抑,静得可怕。
只有错金子母鹿款沙漏中涓涓不息滚落的沙粒与栗太子笔尖和素帛不断摩擦产生的微弱细声,才偶尔打破满室的沉寂。
门轴轻响,人影绰绰,又是小张内官。
张内官这回算是学乖了,先朝着太子太傅窦婴行完礼,才对着皇太子刘荣拜倒,边叩头边高声道贺,连说两位良娣都生了,生产顺利,母子平安——而且,喜上加喜,各得了一个男孩。
刘荣俊雅的面庞上布满了红潮,眸中升起万点星光,丝丝低语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梅宝……梅宝……”
河间王刘德的座位紧挨着兄长,自然听得一清二楚,眉头损失拧成个结。
刘德沉着地追问:“谁长?谁幼?”
问题抛出,太子太傅窦婴火炬般的目光紧随而至——帝王之家,‘先出生’与‘后出生’往往关系到孩子甚至生母一生的命运际遇,不可不察。
小张内官趴在地上,咽了咽口水:“左良娣之子……先。”
也就是说,栗表妹的孩子是长子。
“呵!
善,大善!”
河间王刘德高兴地抚掌拍手。
栗太子刘荣眼中闪过失望,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抬头向老师请求,他想现在就去后宅看望产妇和孩子。
窦太子太傅却没搭理自己尊贵的学生,依旧盯着小张内官:“张,长信殿……何如?”
这时候打听长乐宫城的长信殿,自然不是要询问窦皇太后的情况。
目标只有一个,暂住在长信殿西厢的当今皇后——薄氏。
出人意料,张宦官竟然没反应,只愣愣地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太子太傅的脸色不好看了:“张?!”
小张吓得一缩脖子,手脚并用地往书房大门的位置偷偷挪动;同时嘴里嘟嘟哝哝连连告罪:
天哪!
他怎么敢告诉伟大的魏其侯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他家皇太子的心肝宝贝昌平翁主身上了,以至于压根忘记去打探长乐宫薄皇后的分娩结果?
哎呀呀!
如果让窦太子太傅晓得他如此主次不分,非挥剑劈了他不可——哦,不对,不会。
凭他一个卑微的阉侍,怎配让大汉侯爵用剑?魏其侯只需要在窦太后面前动动嘴皮子,他就等着在掖庭的‘永巷’过完下辈子吧——如果,他还有下辈子的话。
栗太子刘荣适时的涉入算是给手下解了围:“太傅,可否……可否?”
周朵周梅宝的母亲昌平长公主近几年缠绵病榻,对女儿有心无力;而栗表妹之母糜氏身强体壮,没事都常跑到太子宫照顾女儿,现在更是必定在女儿的床前嘘寒问暖。
两相对照着,梅宝弄不好又要伤心难过了——他还是早些去陪伴安慰才是。
太子太傅窦婴也不想表现得太没人情味,挥挥手,算是批准了。
刘荣如蒙大赦,几乎是小跑着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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