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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之大贤董子求雨,尝令吏民夫妻偶处交媾,以调和阴阳,皆有灵验。
以此推之:虚江城隍庙有巫祝韩氏,以女身侍奉阴神,乃至阴女子也,当时又有本县闻人李佑,魁伟健壮为至阳男子也。
二人神前交媾,便有调和阴阳奇效,甘霖遂降县境。”
看毕李佑哭笑不得,好有趣的东西,竟然拿他的绯闻说事。
便问道:“从哪里来的?简直荒谬。”
王同知一本正经的说:“法师们会商贵县降雨缘故后,写出这么一篇呈文,报到我这里。
老夫也觉得不像话,扣住了。”
这还是正式呈文?没开玩笑罢……李佑猜到定是那几个神棍们变着法子故意恶心自己,真要报上府里,那真有点丢人丢到全苏州了。
王同知拿着这篇东西一直忍到到最后才亮了底给自己卖个好,如果自己不肯帮忙,恐怕就不是卖好而是要挟了。
又一想,这老头看上去谦和平庸无能,也许都是假象,敢舍出去脸面的官员多了,有几个只靠这个混到五品?这篇东西莫非是王老头指使神棍们写出来的?越想越有可能……
先不想那么多了,王同知如今大概也没有别的底牌了罢。
李佑拱手谢道:“多谢王大人扶持相助,这篇东西实在下流不体面,焉能去污了府尊的眼睛。”
“李小哥但请放心。”
王同知将呈文揉作一团扔了,以示心意。
李佑紧接着就道:“不过还有一事,那西水巡检司关押了几十个府城无赖,涉及到下官的考计,请王大人告知洪巡捕,不要再来啰唆了。
因为不便审讯结案,只能关押到考核时现充人数,待到八月考计完毕,我就放人。”
王老同知有些为难了,洪巡捕是府衙刑名一系的胥吏首领,上面有相应的推官、通判一直到知府,他这并非当权的老同知去说话很吃力,但也拒绝不了李佑。
不由得叹道,底牌亮早了,难怪这小哥刚才问东问西的套话,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无奈只得答应道:“老夫一定尽力。”
话说王同知为何如此委曲求全?原来这知府想叫他致仕回乡,但王老同知恋栈不去,自觉身子康健再干十年毫无问题,知府便把这要钱的大难题给了他。
要知道,就连知府老爷都不想(只是不想不是不敢)去直接面对各方面硬气无比的陈知县,换成别的县,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想被强迫退休的王老头也只能硬着头皮、拉下脸皮来到虚江县,一个五品文官,连这小小九品芝麻官都得去求。
亏得他以不第秀才出贡,多少年历任下僚杂职,卑躬屈膝也是练出来了,换成别人哪里放得下身段。
白发老翁,屈身到如此地步,其情可悯,值得一叹。
也幸是李佑正好有个法子,顺势就帮了他,换成别人给他个闭门羹,那就更是屈辱。
世人都道: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
但谁又知道,天意渺渺人生难测,王老头在这花甲之年居然别有奇异际遇,以后做官一直做到了八十岁,在江南巡抚任上才致仕,成为景和朝的官场奇谈,江湖人称国朝之公孙弘也。
那时李佑李大人真是又欣喜又失落,一面欣喜自己与王老大人有旧交情,好歹也是互相帮过忙的,一面又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只恨自己当日生了一双势利的狗眼,没有真正的卖足人情结下雪中送炭的恩义,那可是掌管全地球最富裕地区的巡抚啊。
后话不提,见已经说动了李佑帮忙,同时贴出一堆人情的王同知也不在李家久待,起轿回了县公馆。
可惜李父在外面叫办了精美席面到家里,准备留王同知宴饮,全都浪费了,又被李佑暗中鄙视一番。
不过到了王老头发达后便反过来了,李父整日拿这事鄙视李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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