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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修仰头望向那张先圣的脸,直面了天地的拷问。
然后他缓缓笑了:“晚辈只是区区一个剑修,资质不佳,非神非圣,为何要自不量力去兼顾大局?”
他目光悠远而宁静,像是在回应自己的道心:“且顾当下能问心无愧就不错了,无暇后悔来路,也无力周全结果。”
“你此时又待如何?”
支修轻声说道:“此时人在东海,剑在东海罢了。”
飞琼峰主剑在手时,身后永远是悬崖。
拜入司命门下两百年,星辰海只教会了他忘记琐事的时候临时观天象,以免在后辈面前丢人现眼。
到底没教会他瞻前因顾后运。
照庭还是照庭。
那魔物大笑道:“司命门下,竟出了个不看来路不论因果的!”
奚平此时已经飘到海面,那无渡海底近距离遭遇过一次的恐惧透过仙器,细针似的扎在他脊背上。
他第一反应是伸手探入芥子,查看三哥的灵骨,见灵骨安好先松了口气。
然而来不及跟庄王报平安,奚平那口气又吊了起来——他方才分明感觉到师父了,人呢?
圈着他的不知是个什么,奚平东摸西摸也没找到出口,只听见仙器外的水声:“师父?”
他的声音在仙器里震起了回音。
奚平砸了仙器一下:“这玩意怎么出……”
话没说完,东海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奚平猝不及防地被海浪抛起,脑袋撞上了仙器。
然而那卷着他的仙器却温柔地托了一下他的头。
“士庸,”
他听见支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通过那仙器传来的,师尊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求道一节,我还没跟你讲过。
这么多年,为师自己叩问天地并无结果,实在不好贸然误人子弟。”
奚平小半个身体都是没长出血肉的白骨,重心有点不稳,他扎着四肢,艰难地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心却忽然漏跳了几下。
这话怎么听着……
“你入门的时候说,‘大家都在拿自己的道叩问天地,天地肯定都被烦死了’,”
支修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笑意,“稚子无邪,说得没错,反倒是我们这些人走太远,时常忘了来路。”
“师父不着急,咱们回去再讲,”
奚平喉咙干涩起来,“先……先放我出来好不好?”
“为师没有什么能传授你的,只有一点弯路,倒可以做你的前车之鉴。”
支修没理会,径自说道,“不要问天地,哪怕你的道不为天地所容——问你自己。
还有……”
“师父!”
“不要让别人窥视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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