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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心疼,但并非切肤之痛,更多的还是恼火。
“我那天就顶撞了那个庞都统几句……还是他先挑的事!
他就这么挖空心思坑我!
快一百岁的老头子,跟我一般见识,他那心眼多宽敞啊,怕不是得有‘三进三出’!”
奚平赌气将半偶往苏长老面前一推,“捐给寺里了,您拿他当稻童支使也行,摆着也行,反正我不要他了。”
“那敢情好。”
苏长老笑眯眯的,“这半偶一口气吃了这么多蓝玉,待消化完,心智和个头都能长一截,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个废偶啦。
师弟这哪里是捐偶,是捐了座金山啊!”
奚平:“……”
不行,太亏了!
他一时间进退维谷,继续养着这东西糟心,捐给潜修寺,他好像又成了冤大头。
这都什么破事,要憋屈死他了!
片刻后,奚平夹着那半偶,怎么来又怎么回去了。
世子爷这摊扶不上墙的烂泥被怒火烧得支棱起来了。
他决心要奋发图强,等他厉害了,就把姓庞的套麻袋捶成猪头!
此仇不报,他不姓奚。
庞都统这天不当值,难得清闲,他把脸一抹擦,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立刻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他换下了宝蓝长袍,穿着便装出门吃消夜,来到了栖凤阁。
菱阳河上起了风,雾散了不少。
庞戬刚往窗口一坐,就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一抬头,正好看见了不远处的崔记。
崔记离画舫渡口两百步,院落中古木森森。
门口没有琉璃瓦,也没有大匾额,只有一段深灰色的石头围墙,雪白的蒸汽灯照着墙角上“崔记”
两个字,底下是那富贵逼人的锦鲤小印。
没点家底的,都不敢探头往院里看。
庞戬忽然若有所感,将灵感扩到极致,感觉到一线指名道姓的仇恨从西边——玄隐山的方向飘来。
“背地里骂我。”
庞都统立刻就知道是谁了,不在意地一笑,“小鬼,有你谢庞爷爷的时候。”
他是故意顺水推舟,把那半偶塞给奚平,也是故意没提醒奚平把灵石看好的。
玉不琢不成器,去潜修寺还带点心,春游似的,那小子一看就是打算混日子去的。
再不给他添点乱,一年以后没准真连灵窍都开不了。
桂花鸭上菜了,庞戬正要动筷子,忽听楼下起了争执。
见店小二正在驱赶一个少年:“您就算不买整鸭,买半只也行——半只雏鸭也行。
半只雏鸭才两百钱,我跟掌柜的说送您个鸭头。
咱们光听说过不要鸭头的,没听说过专门买鸭头的,要么您上别地问问?”
那少年虽然还算干净,裤腿却已经短得吊在了脚腕子上,穷酸样子与栖凤阁格格不入。
周围人听说有人来买鸭头,都笑,有人调侃道:“小哥,你长胡子了么,就惦记买‘丫头’,是不是忒早了点?”
庞戬瞟了一眼,就看出那“小哥”
其实是个半大的姑娘。
少女知道自己露了怯,脸“刷”
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梗着脖子嘴硬道:“我们家就吃鸭头,人口少,半只鸭也吃不完,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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