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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判决落下,章珏手中的星石陡然一震。
而几乎是同时,司命长老蓦地在星辰海外睁开了眼,他一双眼瞳竟也是白的,与星石的白光如出一辙,一眼将林宗仪的判决挡在了星石之外。
“司刑,”
章珏压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除魔不论罪,还配司刑吗?”
赵隐轻声说道:“章师兄,你难道没注意,林师兄的判词是‘魔神必除’吗。”
章珏雪白的眼瞳微震。
林宗仪沉声道:“司命,你看看人间。”
他话音落下,海底封印的四壁、伤痕累累的铭文间突然闪过无数图景:砸琴的声音四下回响,听见那愤怒弦动的人们像被什么引爆了仇恨,不计后果地杀出去,又成片地死在火铳与刀箭下。
“是,能抵达蝉蜕境,道心无有对错,这咱们都明白。
别说这方才及冠的娃娃,就算当年元洄,典籍中也未曾记载他有什么丧心病狂的劣迹。”
赵隐说道,“但魔神重现人间意味着什么,静斋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
章珏沉默不语。
“当年五圣得月满,其余高手纷纷被天道淘汰,自此玄门以五圣为基,分划灵山,人间也清浊分离,有了秩序。
有这秩序在,玄门凡间才能太太平平。”
赵隐道,“南阖挑起战火,五大灵山已失了一足,自那以后,无渡海底魔物暴涨。
这两百年来,人间多了多少动荡,有多少生民枉死,甚至如今这场镀月金引的民怨——归根到底,不都是因灵山失序而起!
这道理司命大长老难道要别人教?”
林宗仪道:“被天道所弃之人重回世间,必损伤正道,此间因果勾连,非人力能破。
司命,不是‘无辜’那么简单。”
“来日静斋出关,若他真能问道蝉蜕,必定也能看到这一层,你要他作何选择?”
赵隐伸手一指,“章师兄,你看那。”
只见被蝉蜕们镇住的魔种不住地往外溢着魔气,丝丝缕缕的魔气像被什么勾引着,朝那聚拢的人身涌去。
“我信当年之战的大能们都不想见生灵涂炭,但你别忘了,无渡海魔物就是因他们而生的。”
奚平此时人已经成型大半,隐约透露出了筑基圆满的气息,再来一次他可能要直接升灵。
青年逐渐清晰起来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嘲笑世上一切天规铁律:日月东升西落、十二时辰分开昼夜、人畜生死轮回繁衍不息、水往东流、树往上长、立心方能筑基、正道才能成神……
章珏终于重新闭上了眼,一颗星石从他掌中脱离。
司命大长老袖中“呛”
一声轻响,照庭带着剑铭的那块碎片笔直地飞了出去,没入了奚平的眉心。
在飞琼峰上的时候,补天剑被支修支使成了个“铁看护”
,无奈地围着逆徒团团转,以防他把雪山作没了。
如今剑已碎,护着小弟子的本能似乎还在。
星石碎了,那里面纯白的神识、懒洋洋的侯府与金平暮春也一同烟消云散。
而恰好就在这一刻,奚平的身体刚好完全聚拢成型,他脸上嘲讽的笑容不见了,周身气息黯淡。
东海平静下来,魔种重新沉寂,魔神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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