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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马山,在晨曦中醒来。
雨后的群山,绿意流淌。
煦暖的阳光,给山林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鸟儿在青枝绿叶间鸣叫,露珠纷纷如雨落,映出五彩的斑斓。
而这无名深谷的底部,却依旧为浓雾所笼罩着。
厚厚累积的枯枝落叶,不断散发出一种陈年的腐味,令人作呕。
王木终于睁开了双眼,只觉得身体已被摔成无数个碎块,无处不痛。
他还记得如银的月色,万丈绝壁,狰狞的金兵,蛇信般的火把,自己像一只被风突然吹散的风筝,悠悠而下。
山风呼啸,黑夜已逝,一同逝去的还有前世的王木。
所有的记忆都已不再,重生的记忆复活。
当黎明再一次来临,还是烽烟四起的大宋朝,那人却是信王赵榛,徽宗第十八子,高宗赵构的亲弟弟。
大概是岩缝间伸出的树枝和谷底经年累月堆积的落叶救了他。
赵榛发现自己被埋在一堆枯叶中,只露出鼻眼。
周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浓烈的腐烂味道,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赵榛朝天空望去,山谷中渐渐淡去的浓雾,还在蒸腾翻涌。
望不见岩顶,太阳光只在岩壁上落下几丝云影,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
赵榛挣扎了半天才坐起来。
中箭的胳膊已经完全麻木,没了知觉,左腿钻心地疼。
他强忍着试图站起,才发觉左小腿的骨头已经折断。
不过他还是应该庆幸。
从这么高的悬崖跳下来,仅仅折断了小腿,也算是个奇迹。
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窖里,牙齿不自主地咯咯敲打。
右臂不断膨胀着,感觉要爆裂。
他知道,是毒开始发作了。
而口中却又干裂,一团火在喉间燃烧;前心后背像一张薄薄的纸贴在一起,无数钢针正在体内乱扎。
刹那间,赵榛觉得自己要死去了。
他颓然地倒在腐草中,绝望的眼中泪水滚滚。
他又记起开封那个似乎没有尽头的冬天,那风雪中长长的队列,那凄惨的哭嚎声,父兄枯瘦呆滞死一般的眼神,大宋朝最黑最冷的一夜。
恍惚间,是从庆源逃出,骑在马上的金人挥动皮鞭狂叫,他夹在逃难的人群里张皇奔跑;五马山,冲天火光,如雨的喊杀,无所归处的奔逃。
家国破碎,浮世飘零。
忘不了丢不下的还是汴京。
车水马龙,人烟辐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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