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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在知道易嫁是他亲自向忠勤侯府提出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如坠冰窟,寒心绝望?他当初提易嫁的时候怎么会一点都没有想过对她会带来多大的伤害?是亲生父亲给予女儿的伤害。
定南侯的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他眼里的德闵模糊成一团。
他是怎么了?定南侯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他这十几年里到底是怎么了?
这明明白白是他的闺女。
樱娘怀孕的时候,他们夫妻俩怀着多大的热情盼望着她,他隔着年轻母亲柔嫩的皮肤听过她的心跳,在她不安份地活动手脚的时候,他又曾经多么温柔地隔着一层皮肉安抚她。
她生下来的时候小猫一般在手心里啼哭,他和樱娘是多么地为这稚嫩娇弱的小生命而感动。
在他年轻的心里,她和她的娘分明就是他的全部感情全部世界,是什么让樱娘死了,他的父爱也跟着死了?
大男人的泪水伴着内疚,羞愧,痛心,难过流得不停,周氏用一双哀求的眼睛看着夏夕,被夏夕坚决地无视了。
德闵也这样哀求过她,最后忍着委屈懦弱地长大。
定南侯哭得止也止不住,夏夕看着这个男人,心里真是很气愤。
你老人家偏心偏得我要逆反了。
定南侯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夏夕,哽咽着说,“丫头,我对不起你。
你娘临死的时候对我说,我还不如一尸两命死了,娘俩在一处,反倒不牵挂。
留下德闵,像是把心掏得放出来了,真是死也闭不上眼睛。
我竟不知后娘是这样算计你的,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
大男人泣不成声,有一种很特别的恐怖,让夏夕心里一阵一阵发寒。
这个糊涂爹这时候才想起责任了吗?太迟了吧?
她幽幽地说,“侯爷,其实你的闺女死了,死在花轿里了。
我不是她,我是另外一个人。”
“我懂,闺女,我懂你的心思,你是宁可自己从来不是我闺女对吧?我怎么配作你父亲?你从小到大我都不懂怎么疼你,对不起。
对不起。”
夏夕的眼泪立刻滚落下来。
“你连个怨字都没对我说过,就悄悄服毒了。
爹冷了你的心,你娘为你定的婚事,我听了这毒妇的撺掇要易嫁。
我只说你糊涂,我竟忘记了糊涂人也有个糊涂心,糊涂闺女才更要爹护着才对。
我竟直到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我心里这会就像有把刀割着一般,好后悔好难过啊。”
定南侯把一辈子的过失与亏欠想了起来,哭得声泪俱下。
连旁边站着的姜云姬也跟着哭出声来。
满屋里除了周氏,另外三个女人无不痛哭失声。
夏夕一边自己拭泪,一边找出一方帕子塞给定南侯。
“侯爷,德闵自幼盼望父爱,一直盼到死心绝望,你醒悟得太迟了呀。”
定南侯擦干脸上的泪水,定定神,说,“不迟,这毒妇母女胆大包天,谋算原配嫡女,好悬生生逼死你。
我今日究竟要给你一个公道。”
夏夕直摇头,“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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