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大家都看着我笑了:“给树打针?没听说过。你是从书上看来的吧?书本上的东西行不通。”
我说:“我见过我们那里给果树打针,用来杀死钻进树干里的虫子,很管用也很简单的!就是在挨近树根处钻一个小洞,把药注入洞里,再用泥把小洞封上。我想对杨树也会有用。”
大家都不感兴趣:“没见过,谁知道有没有效果?”都摇着头散了。
隔天,我在公路上看到路两旁有人正在为属于路政局的树打针,回家就告诉正在屋里玩牌的几个人,让他们去看看,学着照样做。
没人接我的话。
白蛾继继沿杨树的阡陌席卷,残余的叶子也枯萎坠地,盛夏俨然残秋景。唯有公路两边的树还在风里翻动绿叶为自己的独秀哗哗鼓掌。
走在机耕道上,觉得空中有东西落下,以为是水珠,伸手一摸,吓得赶紧扔地下,原来是毛毛虫!
后来发展到坐在院子里,衣服上、腿上会不知不觉爬上来那小小的毛毛虫。从地上爬到人的皮肤上,人居然无知无觉!令人毛骨怵然。
有的虫子已经化蛾,白蛾到处飞。政府为了鼓励和促进白蛾的防治,以每个虫蛹一毛钱的价格收购虫蛹。据说一个人一天找到的蛹能卖好几十块钱。不过我看到孩子们放学后仍在村道上玩,并没看到他们去找虫蛹,所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我弄不清。不过听说往年白蛾发生时最高价是一个蛹五毛,村里很多人都去卖过。政府收去后倒进火里烧了。
每个村子都发了捕蛾灯,红红黄黄颜色很鲜艳,挂在村子周围。夜里飞蛾扑到灯上,发出放鞭炮般的响声,彻夜不断。我房间的后窗外就有一个,弄得我梦里也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跑。
有一天从梦中的枪声里醒来,想了好几秒钟才明白耳中的枪声是白蛾们的刑场发出来的,突然就想出去看看飞蛾们是怎样前赴后继扑火的。
灯照着的墙上密密麻麻停歇着白蛾,中间点缀了一些甲壳虫。十几条大大小小的狗在墙边寻寻觅觅,时不时跳起身来用它们的前爪往墙上拍,虫子应声落地,狗抢上前去赶紧吃掉。
原来狗也捉虫吃!我走近仔细看了看,狗儿们吃的是甲壳虫,对多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白蛾却置之不理。看来白蛾不仅不讨人喜欢,也不讨狗的喜欢。
电锯继续冒烟怪叫,树继续倒地。
没有了树的遮掩,那些一样大小、一样高低、一样颜色、甚至连屋里的罢设都一样的房子显得格外刺眼:僵硬、冰冷且丑陋。
没有遮望眼的树,大地没了起伏,单调的平坦,仿佛一眼能望到我家乡的高山。
于是我买了一张机票,飞回了除了山还是山的老家。这里满山的树,但不会只有一种树,也没见过那样多的虫。
真怕我回去时看到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没有树的平原。我想象不出来,没了树的平原会单调成啥样?我会忍受不了那样的单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