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姓王

    每逢月末，是我们居民小区交电费的时候。收电费的是一位姓王的老人，高而瘦，戴一副眼镜，妻子早已过世，撇下他和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命运的沧桑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无情的痕迹，使别人猜测他的年纪时尽管已往小处少说了几岁，但还是会超出他的实际年龄。

    虽然每月的交费日期都是固定的，可老人还是很认真地在小区的大门边挂出一块小黑板，提醒大家不要错过，字迹端正有力。由于我们小区位于郊区，一大半的住户是当地农民，少部分是在外上班的人，因此，老人在黑板上的留言口语化很强，如：“明天开始交电费，早上7点，我来！”极具城乡结合部区域的特色。为了能把电费收齐，他往往要从早上7点坐等到晚上9点。他把收费单以楼号为序依次发放，去交费的人只要报出楼号和姓名，老人就会从中从容取出，收钱找零，帐目清晰。有时我去交电费，看老人工作起来态度谨慎、有条不紊，不免要赞他几句。老人却说：“一边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一边是国家的钱，两边都马虎不得啊！”在收电费的日子里，老人都会出现在小区的传达室中，他的身影，与小区内的草坪、花树、秋千构成了一幅和谐而亲切的图画，成为我们生活环境中早已熟悉和习惯的一部分。

    上个月我去交电费时，却发现收费之人换了一副年轻的面孔。我问起老人的去向，他轻轻地说：“去世了”脸上罩着一层悲戚。“这怎么可能？老人的身体还是挺硬朗的啊！”我无法相信这残酷的事实。年轻人说：“是车祸。王大爷骑车过公路时撞了车，摔在了路面上。当时司机将他扶起，问哪里不舒服，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尚可。司机便让人家走了。没想到回家呆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头晕，到医院一检查却是脑溢血，住了十几天院后就去世了。”

    一个善良老人在人世间的生活就此画上了句号，尽管他还有那么多的眷恋和亲缘。生命的脆弱和命运的无常象厚重的云幕遮在我的心上，使我感到沉重和窒息，尤其面对一位平和而熟识的老人的突然离去，心中难免又多一重凄凉和哀悼。

    小黑板依然象老人生前一样悬挂在大门边，黑底白字，似有几分默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