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蘅虽是个爆炭脾气,却偏偏不够聪明,被翠翠将了这一军之后,竟然再也说不出半句辩解之词来。
若芷便趁机打蛇随棍上,字字句句都是奚落若蘅没脑子。
“虽说那翠翠本就是你的丫头,你若事先将她安抚好了,多许给她一些好处、叫她替你咬我一口说我将她收买了,也未必不能借她害我一回。”
“可是如今你不但没兑现给她的好处,还先将这丫头打成了猪头,换成你是她可会服气,可愿意帮着你昧着良心指认我?”
“若叫我说呢,你们两人便省省吧,挨了打的那个自己回去弄些热水敷敷脸,白费心思的那个回去多长点心眼儿再出来害人也不迟!”
若蘅难免被气得直跺脚——她明明很是清楚的听见翠翠在太太跟前乱说话了,又情知这丫头这么做不对,回到西小院来才忍不住动手打了翠翠。
翠翠挨打时又吓得不行,这才说漏了嘴,说这一切都是若芷怂恿的,否则她一个小丫头哪有这个胆子。
要不然她若蘅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带着翠翠来替她指认若芷,再跟若芷要个说法?
如今怎么话还没说上几句,却成了她要借着翠翠拉若芷下水,她反而成了害人的那个?
怪不得在原来的主家时,哪个丫头都不爱和若芷走动,敢情这丫头不但心眼儿多,心眼儿还歪得很呢!
只是别看若蘅自知她斗不过若芷了,若叫她就将今天的委屈囫囵个儿吞了,她也不情愿。
若蘅与若芷便一直这么顶着牛却死活也分不出个谁对谁错来,外加上翠翠不停口的在一边喊冤,西小院里怎么一个乱糟糟了得。
好在这时韩云枫回来了,路过那院子门口时听见里头热闹得很,也便没径直回正房去,就先进了西小院。
“老爷真不愧是做了几年推官的,听得若蘅将事情经过那么一学,也不管那若芷如何哭诉冤枉,便立刻差了人去搜翠翠的床铺。”青芽一边比划一边学说道。
“想来是若蘅翻脸翻得太突然,打了翠翠便将人拉去了若芷屋里,就叫那丫头没来得及藏匿罪证,当时便从她的包袱里头搜出了好大一坨银子,足足有三两多重。”
“那银子又被老爷瞧出是新熔的,怎么看都是拿什么银首饰化的,也免得首饰样子被人认出来。”
韩云枫便又命人将若蘅与若芷的首饰匣子拿来观瞧,这一比对之下便发现不同之处了。
要知道自打他收用了这两个丫头后,他每次赏赐都是不偏不倚,从没赏了这个就忘了那个,两人的东西还总是一模一样儿的。
可现如今若蘅那首饰匣子里还满满当当的,偏是若芷缺了一对二两重的银镯子,还少了一只鎏金银簪。
这也是韩云枫为何会从翠翠那个银锭子上发现端倪——若不是那块银子其中还熔了鎏金银簪,便不该掺杂着些许金黄的颜色。
“这时也便不再需要若蘅和若芷继续对质,老爷已是定了若芷的罪责,在奴婢回来之前便已经发下话来,叫王妈妈带人将若芷关进西小院的柴房了。”
青芽学说到这会儿,难免在脸上流露出了些许兴奋的神色,这兴奋之中又有些懊恼。
只因她白天还觉得老爷最近实在是过分了些,过分得实在对不住太太,也对不住大姑娘,此时再看却仿佛有些冤枉老爷了。
就算老爷曾经做过的事糊涂得很,说来并不冤枉,如今这也分明是幡然悔悟了不是么?
丁香前几天已经被送到了庄子上,孙寡妇也有日子见不到老爷了,老爷这不就又是原来那位爱重妻女的老爷了?
那么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孙寡妇的错,是丁香的错?
若不是那两个贱人里里外外排着队勾搭老爷,老爷又怎么会犯了糊涂!
韩宓便淡淡的笑了起来,笑青芽明明也是个女孩儿家,为何反倒觉得男女间一旦有了不该有的首尾,便都是女方的错。
如果说丁香顺利爬上老爷的床,还可以说老爷那天的确是喝多了些,这才叫丁香这等自甘下贱之人有机可乘,那么孙氏又是怎么勾搭上老爷的?
老爷若不是往砖塔胡同走动得太勤,又有一本黑账被孙氏握在手里,他自己立身总是足够正,孙氏还能翻墙跳进韩家院儿里引诱他不成?
只不过韩宓也知道,眼下这世道就是这个世道,凭她一个人心头不忿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也便不曾出言纠正青芽,只是笑道既有老爷出面断了案,我和芳姑姑倒是省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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