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姑亦是点头笑道老爷英明,脸上的笑容也不比青芽少,分明是与青芽一样高兴于自家老爷的转变。
“那大姑娘就早些洗漱歇下吧?”芳姑姑挂着笑跟韩宓告退:“奴婢先去看看王妈妈用不用奴婢帮手,若是不用,也好回正房服侍太□□寝了。”
如此等到芳姑姑离开后,韩宓也有些明白青芽与芳姑姑为何都如此高兴了——就连她这些日子频频算计孙氏,不也一直很怕将她父亲牵连进来?
这事儿说破大天去,还不是哪怕她父亲有千错万错,那也是自家人,是韩家的顶梁柱,大家也便都抱着同一个愿望,盼着老爷回心转意,否则第一个倒下的便得是她娘……旁人就更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韩宓也就笑着叹了口气,越发不想再苛求什么了,等她又瞧了瞧行李收拾得如何了,在歇下之前也不忘叫青芽去问问王妈妈,老爷打算将若芷在柴房里关多久。
就算若芷这一次出手万万不该,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呢,若她父亲已经对这人万般不喜,还不如明儿一早喊个人牙子来将人卖了算了,何苦关在柴房里要去半条命?
韩宓当然不怕手上有人命,更不怕她父亲手上沾血,只是要人命之前也得好好衡量一番利弊。
哪怕那若芷今日做下的事更恶劣上几分,根本就是个该死的,若能叫这人别死在韩家,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她娘可怀着身孕呢,这小小的后宅哪里能学那些大宅门,处处都可能飘着冤魂?
那小蚱蜢还该死呢,最终不也只是被卖掉的下场?丁香更该死,不也还是被送到了庄子上?
只是就算韩宓这么想了,等到青芽回来后,说是老爷发话说只将人关上一晚,还叫王妈妈明天一早就喊人牙子来,竟是与她盼望得一模一样儿,韩宓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盼着她父亲能有这样的决定,这后宅里能少一个祸害便少一个不假,可是……一旦他真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她还真的不大敢信呢!
“大姑娘可别忘了,那若芷可不是在别处捣鬼,那是径直搞鬼搞到太太跟前去了。”端着水盆进来准备服侍韩宓洗脸的芸姑姑笑道。
“若她也只是在太太面前搞鬼就罢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借着翠翠的嘴拿着大姑娘说话,那翠翠又是若蘅的丫头,她这一手儿可是一箭好几雕啊。”
如果太太真被翠翠的话吓着了,一百个不放心大姑娘,继而便差了人出去四处寻大姑娘去,这般大张旗鼓之下,大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而太太若得知是那孙寡妇的女儿找到了韩家门口,这才令大姑娘刚到家又出了门,又惊又怒之下不也得动了胎气?
这般一来不论是那翠翠还是若蘅,小命儿想来也都保不住了,倒是那悄悄在背后害人的若芷得了最大的好处,既没伤筋动骨,又没了若蘅与她争宠,太太要继续静养也好,甚至一病不起也罢,若芷在这后院真是没人能与其争锋了。
自家老爷虽是偶尔有些色迷心窍,却也不是个随便谁摆弄的傻子,那他若看不出这若芷的恶毒用心,还当什么官儿啊,还不如回山东老家种地去呢。
芸姑姑倒是不敢将最后这几句心里话讲出来,她再是太太从娘家带来的陪房,她也是奴,老爷是主。
她也就只管尽到乳母养娘的职责,将后宅这些弯弯绕讲给大姑娘听懂便罢了。
韩宓虽是早就想明白了若芷的打算,她只是想不明白她父亲为何这么快“改邪归正”而已,如今听罢芸姑姑的话,她也不曾令芸姑姑失望,只管连连笑着点头道,姑姑说的是。
“那丫头将算盘打得这么大,一牵扯就是好几个人,也怪不得老爷不想容她了。”
而芸姑姑既是也知道今日午后苏樱来过,想来是从青芽口中得知的,韩宓便索性将那阻止孙氏再用各式法子寻韩云枫求救的差事交给了芸姑姑。
“等我后日一早去了通州,姑姑便叫栓柱在门房当几天差吧,门房上的昌伯虽然也愿意听我示下,谁叫他不识字呢?”
“等栓柱去了门房,他既认字又足够细心,若是有孙氏叫人送来的信,他也好悄悄扣下。”
芸姑姑笑着说好:“昌伯那里我也会去叮嘱几句,这往后只要有人再在咱们大门口转悠,便得尽快将人赶走才是。”
想当年韩宓嫁去金家时,便将芸姑姑母子都带去了天津卫,这母子俩在十八年间可没少帮她的忙,栓柱后来更是成为她很信任的直隶二掌柜。
那么现如今她显然比当年的前程还好得多,芸姑姑娘儿俩定然更愿意跟随她、帮助她,如此一来哪怕她在通州住上个三五日,她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