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夜云帮也有冥族的眼线,若你们就这样随我回去恐怕……”
“我知道。”冷幽朔淡淡地道:“到时候想办法改变下姿貌也许能行得通。”
星辰点了点头。抬首望见无边际绵延的火焰,手轻轻一勾,一粒火星落在了指尖,他微吹了口气,散开的法力有种异常孤冷的气息。
他惊诧地道:“那位云锦姑娘明着不似爱说谎的人,她不是说这火是墨莲大人放的么?为何这感觉却这般不同?”
冷幽朔串联起无尽的黑夜与顺缘之境,知晓云锦与星辰许是有一面之缘,低声道:“云锦在你的印象中也许不过是个平凡却勇敢地小姑娘,但她实际早变成了以往昔做罩的眼线,说的话不可尽信,做的事皆需我们谨慎观察。”
逐渐变得敏感的他在听到冷幽朔的话后,立即紧张了起来:“眼线?这么说来,云锦是隐性的敌人?”
冷幽朔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云锦是观测者,暂时与咱们隶属同一阵营的。”
星辰确实在无意中卷入了许多局役战。甚至也曾影响了结果。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地界之灵,初初是魔,现在依旧是。以至于没有任何特殊身份的他,虽晓了重重迷雾并不仅仅只涉及地界,而是三界的一场他不能看穿的黑暗,处处皆危机,但对于身后错综复杂的迷局并没有清楚地认识过,自然也不明白冷幽朔口中的阵营是何意。
冷幽朔见他大惑不解,瞳中迷离,知道自己说得多了些,生硬地笑了笑:“若是没意识,也不必强求,并且这件事很复杂,我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到了明晰之刻,即使我不开口,你也自会有比较清醒的认识了。”
幽朔说话原本就慢悠悠,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蹦,听起怪费力的,星辰又较寒幽木讷呆板许多,对于此类事物反应一向不快。
待到揭晓自明了,若真是个极困难的事情,强行幽朔连解释带叙述,不定要耗费多少时间。星辰也有这意识,便开口道:“总之,就是云锦不会与咱们作对便是了?”
冷幽朔原本也是作如此想,但见她现在倒处处与魔族作对似的,反倒有些不敢肯定了。
不过他知道星辰有时喜欢刨根问底,对某些事情总是认真得有些怪异,且星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喜色与期许,尽管此时的幽朔因为身体之故变得有些迟钝,也猜出他应是因云锦似友非敌,那想来也不用与文佑做生死战开怀,更不忍扫了他的兴致,只得点点头,回他道:“你此时便这般理解吧,疏漏也不大。”
星辰眨了眨眼,突然听出了弦外之音:疏漏不大,那可是还有其他说法?
冷幽朔见其嘴唇动了动,忙道:“说起来,我受了点伤,无法将探知术用得完满。你来试试吧,看是否在这大火中寻到些许残息。”
星辰“哦”了一声,把到嘴边的疑问咽了下去,半跪在地上,即刻乖乖地用起了探知术。
幽朔松了一口气,还好星辰的注意力还是容易被他的话轻易转移。不然他为了谨慎,吞吞吐吐的含糊答案,真给自己添了个大麻烦。
他也的确中毒受了伤,心中还是暗暗期待着星辰能给出与他感知出的人魂尽灭完全不同的答案的。
星辰猛地抬起头来,神色甚为怪异。站起来便甩开了幽朔在大火中狂奔,幽朔伤残之躯尽力才追上他。
“星辰,这是怎么了?”幽朔的气力消耗过大,说话更加费力:“果然是找到了什么吗?”
他不答话,轻轻一拢,幽朔定睛看去,却是些紫檀的碎片。
碎片的成色质地都像极了雪王赠与墨莲,她从曾不离手的那把长弓。
星辰呆呆地道:“墨莲大人一向将这把弓看得比性命还宝贵,怎么……碎开了?”
他之前明明从墨莲口中听到她本已开始受到追杀,之前是由于敌人误会她已死,才得以脱逃。结果在这非常时期,他却任由她孤身一人离开他们,独自护送尸体,心存着侥幸心理:墨莲的法力不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也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结果悲伤就这样不期而至,在他的疏忽间,她什么记忆也没了,看他的眼神也不同了,对自己也毫无自觉,连最珍视的物事都断散成灰烬。星辰不由懊悔,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也要尽全力保护她的,此刻却什么都晚了。
冷幽朔见星辰神色沮丧,轻声道:“星辰,别那样悲观嘛,这把弓世上不止有一把,也不见得就是墨莲姊的啊。”
“那你倒说说……”星辰使用了修补之术,将那把颜色虽有些古朴单调,却显出别样优雅的武器不完整地拼合了起来:“除了墨莲大人,你还见谁用过?”
“你这疑问倒也古怪。”冷幽朔道:“紫檀弓本就是世间寻常武器,为何如此无端就下了结论呢?”
星辰指甲轻轻一划,弓表面便立现了精致的雕刻纹路,道:“弓的模样或许大体相似,但镂刻融汇在其中的气息,却是无法复制的。我刚握住这些残碎之时,便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了。”
冷幽朔见到弓上的花纹时,怔了一怔,道:“星辰,你把它拿来我瞧一眼。”
旋即将它接了过来,仔细地摩挲着,蹙眉道:“星辰,你的意思是说,你曾感知到见过一模一样的花纹,感受到过相同的气息?”
星辰没有半点踌躇,毫未犹豫点头称是。冷幽朔那张漠然僵硬之容浮现了很明显的惊惶。
“你的玉牌带在身上吗?”
见星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冷幽朔伸出手来:“把它给我。”
“要它做什么?”星辰沉吟片刻,惊道:“你该不会是想……”
“别管了,快给我!”他见幽朔隐隐有些怒意与焦急,将自己魔族的玉佩交予了幽朔。他刚捏住玉佩,当真立刻念起了回影术的口诀。
“寒幽你疯了?非要在大火中,在我这根本不会疗愈术的人面前用这个?”
冷幽朔不理会他,固执地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很快便躺倒在地上,身上的护罩也随他意识的消散而消失。幸得星辰及时反应,在他昏迷过去的一刻立即凝出了新的屏障,让他免于被这难以扑灭的火燎到。
星辰无可奈何地自言自语道:“真不知我之前的话,让寒幽这小子想到了些什么?还说他不暗恋墨莲大人,我怎就有点不信呢?这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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