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和被俘……罗献光是听着这几句,眉头就忍不住地蹙成了一团:“看样子,战事是相当的惨烈啊……”云州的守备力量和洛州基本是不相上下的,如果他们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都没能守住城门的话,那他和孙政这边,估摸着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至于那最后一句,目前倒是并没有太被罗献放在心上。毕竟,杀戮与否,全在刽子手的一念之间罢了,一句暂时可什么都代表不了,也并不能就此便让他们放弃抵抗。倘若可以,守住这一座城才是他们最应该做到的。
“是,便说是堆尸如山也不过分了。”想起自己一行几人在山坳中看到的尸体,那几个探马就忿忿地握紧了拳头:“那帮反贼的攻势十分迅猛,好像完全都没给人以反应的机会,想来身手和武器装备也定然是不容小觑的。”云洛两州依着地势之险、军队之强,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情景了,如今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叫他们如何能不义愤填膺。一帮攀上作乱的反贼罢了,为何就能嚣张跋扈到这般田地?若不叫他们在洛州栽上一个大跟头,只怕从此谁都能不把大雍州城给放在眼里了。
堆尸如山……看来这一回,对方可当真是来势汹汹了。罗献暗叹一口气,而后便挥手示意探马们先退下:“辛苦你们了,下去歇着吧。”而他还要再好好琢磨一会儿,看看是否能向雍都方面寻求到一点儿帮助。洛州已是大雍都城的最后一道屏障了,如果连这里都保不住,那兵临城下就是迟早的事。有云州的前车之鉴在,他说什么也不能重蹈覆辙,好不容易得来了这么一个喘息的机会,他务必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给那些来犯者一个迎头痛击!
很快便平复了心绪,罗献正打算上疏一份火速传到雍都,却听外间又有下人前来通传:“启禀城主,府外有两位将军来访,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增援的。”
“哦?”手中的狼毫笔一下子顿住,罗献立马便扔下东西站起了身:“快请他们进来!”虽说这个消息来得有些突兀且莫名其妙,因为他也才刚搞清楚状况不久,连手头的求救信都还没发出去呢,这救兵倒径直送上门来了。只是,现在的局面称得上是十万火急,别说对方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了,哪怕只是帮忙传个话给萧隐,他大概也会感激涕零的。
底下的仆从显然也十分了解自家主子焦虑的心情,眼看着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他就领着两个身着黑色铠甲的男子步履匆匆地过来了。而乍一看到这两人盔甲的制式,罗献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当即屏退仆人就亲身迎了上去:“两位怎么会亲自出宫的?莫不是陛下那边有什么状况?”特制的黑色蒙面铠甲,不消多说便知道是萧隐身边的亲信月影卫了。只不过,这些神秘地如同影子一般的护卫,向来都只跟在大雍皇帝身边,鲜少执行其他的任务。怎么如今不仅在洛州现了身,而且还光明正大地打出了增援的旗号呢?难不成,是雍都那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罗城主不必多虑,陛下在雍都一切安好。”月一和月二齐齐拱手,也来不及过多寒暄,当下便开门见山地道:“我等是奉陛下之命,率军镇守州城并讨伐佞臣戚天问的。只是这贼子甚是狡诈,在临关城那边摆了我们一道,这才使得我们来晚了。原本是打算带人前去云州的,没想到他的速度更快,于是我们几个中途变道,即刻便赶到这里来了,还请城主大人莫怪。”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到底不是行伍出身,以这种身份半路横插一杠子,难免会有些唐突,所以事先都得跟人打好招呼:“手下的兄弟们现在城外,只需罗城主一声令下便可入城。”
“两位这是说的哪里话,能得月影卫亲自援手,乃是我洛州上下的福分,实在是求之不得啊!”罗献一听这番前因后果,本来还带着几分愁苦的面容顿时就舒展开了:“我马上就下令迎兄弟们入城!还请两位稍作歇息,再跟我州城的孙将军商议布置一下人手,如何?”他终究是个文官,能做好统筹工作就可以了,眼下这种非常时刻,各司其职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好。那就劳烦罗城主一力安排了。”再次拱手致谢,月一月二对视了一眼,也是不由地松了口气。好在这洛州城主还是个拎得清的,否则,便是这官样文章也得纠缠上半天,这下子,总算是可以拿出全副的心力来应对那个戚天问了。要知道,他们在路上得知云州已被拿下的消息之时,一行人都被惊得几乎要掉了下巴。那帮反贼的战力和策略似乎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全力以赴的话,只怕雍都真的要迎来被敌人包围的那一天了。
且不提洛州这边得到外援,已经开始了更加周密和森严的战略部署,此时此刻,临关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之内,从店主人到店小二,五六个伙计都忙得脚不沾地,正团团转地伺候着一大帮挑剔的客人。可即便是这样,每个人也都是眉开眼笑、态度和善,不见半点怨言的。原因无他,只是对方的出手着实是太过阔绰了。
这支商队从几天前就到城里来了,浩浩荡荡的一大批人马货物,还一来就把他们的客栈给包下了。虽说其中几个领头的高大英武、凶神恶煞,瞧着就像是异邦人,而另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公子要求特别高,事儿还多,可奈何人家一出手就给了三倍的房钱,平日里打点的好了还另有赏银,所以纵然有天大的苦楚和怨言也能咽在肚子里了。店中诸人甚至巴不得这支财大气粗的商队能再多呆上几日,可却也事先听得对方提起明日一早就会离开,当下除了惋惜二字以外倒也不剩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