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民来了!”陈老汉有些咳嗽,招呼钟跃民找地方坐。
钟跃民挨着炕边坐下来,关心道:“老汉,身体咋样了?”
“老毛病了,这么大年纪也到了时候了。”陈老汉摆摆手,胳膊已经瘦的见不到多少肉。
“一直忙春耕,没得空来看你。”钟跃民有些歉意。
“农时要紧,额干了半辈子生产队长,啥都明白。”陈老汉笑着道。
钟跃民探着身子道:“老汉,队里的事情想跟您请教呢。”
“有啥事你直接问,本来啊应该额交接给你,可是额这身体已经垮了,起不了身了。”
钟跃民问道:“我最近都在看队里的账本,越看越心慌,咱们队过去十来年怎么年年欠债,有些年份收成多了反而债也多了?”
“你娃是个算得清账的,咱队上这本账额前些年也是稀里糊涂,不是算不清数字,而是想不明白,额想不明白为啥咱们债越来越多。”陈老汉躺着,眼睛却盯着钟跃民。
“那老汉您现在弄清楚了吗?”
“咱们这地方活人真是不易啊,收成好了,粮食多了,这公家征购的价钱就低了;要是收成差了,咱们交上公粮,就吃不饱饭了;万一要是遭了灾,那就干脆全村去讨饭了。收成好不好,咱们都要贷款搞生产,新债加旧债,越来越多。”陈老汉一气说了那么多,有些喘气。
“那咱们有啥办法没有?”钟跃民有些揪心,这估计是陈老汉都遇到的事情。
“额说自己糊涂,就是因为额找不到法子。这些年额押着社员们搞集体生产,不让他们在自留地里下大力,可粮食产量还是上不来。最近一两年额也看开了,社员们在自留地里种点啥还能换点钱。”陈老汉眼里有些暗淡。
陈老汉拉着钟跃民的手:道“娃,老汉额是干不动了,可额总觉得咱们农民这么苦干,不应该吃不饱饭,以后这队上就交给你了,你说咱们农民有不愁吃喝的那一天吗?”
陈老汉眼里有些期冀,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执着于想钟跃民这个娃娃寻求答案。
“老汉,放心吧,有那一天的!没多久了!”钟跃民拍拍陈老汉的手坚定道。
“那就好,那就好”陈老汉满意地放下手。
出了陈老汉家,钟跃民的心情十分沉重,融入这个时代,才会体会到变革的艰难,这一切都需要卓绝的魄力和牺牲。
现在农民都被束缚在了土地上,种什么种多少都有行政指导,农民只有少少的一点自留地种些蔬菜自己吃,想要多种一些卖也是不行的,只能趁着集市偷偷摸摸地进行。
钟跃民之前想过可以让社员养猪,后来发现行不通,猪是要吃粮食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大家都不愿意养,外加公家的收购站给出的价格很低,大家最后算算账,很可能就亏钱。
让社员们养鸡鸭,政策限定了只能养几只,超过了就是资本主义尾巴,是就要被没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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