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是驼背,两个是跛子,经过崇台时,萧夫人拉起帷幕观看,不禁大笑起来,左右的侍女也都掩着嘴,笑声传到了外面。
郤克一开始看到驾车的人是眇目,还以为是偶然的事情,并没有觉得奇怪。但当他听到台上传来女子嬉笑的声音时,他开始怀疑起来。他匆忙喝了几杯酒,然后起身回到客栈,让人询问:“崇台上是谁?”“是国母萧太夫人。”回答道。过了一会儿,鲁国、卫国、曹国的使者们都来告诉郤克,说:“齐国故意让独眼龙驾车的人戏弄我们,供妇女们观看嘲笑,这是什么道理?”郤克说:“我们好心来修好关系,却受到这样的侮辱;如果不报这个仇,那就不是大丈夫了!”行父等三个人齐声说:“大夫如果您要出征攻打齐国,我们会回去向我们的国君报告,全力以赴地支持您。”郤克说:“如果各位大夫真的有这个同心,那就应该歃血为盟。攻打齐国的时候,如果有人不尽力合作,就让神明惩罚他!”四位大夫聚在一起,整整商量了一夜,直到天亮。他们没有告辞齐侯,就自己上车,命令车夫赶快驾车,各自返回自己的国家。国佐感叹地说:“齐国的祸患从现在开始了!”史官有首诗说:“主宾相见敬为先,残疾何当配执鞭?台上笑声犹未寂,四郊已报起烽烟。”
那时,鲁国的卿士东门仲遂和叔孙得臣都已去世。季孙行父成为了正卿,掌握了政权。他因为聘齐被取笑而回国,决心要报仇。他听说郤克向晋侯请求援军,但因为与太傅士会的意见不合,晋侯未能答应。行父不耐烦,便上书告知鲁国公宣,请求前往楚国借兵。恰逢楚庄王病逝,他的儿子世子审继位,当时年仅十岁,即位后改名为共王。史官对楚庄王有这样的赞扬:“楚庄王真是英明神武,他的父亲被他的才干所感召;一开始默默无闻,最后却能使楚国强大起来。樊姬在内部提供帮助,孙叔在外部提供支持;他们宣扬正义,勇敢面对晋国的挑战。他们注视着周围的宋国,发出如虎一般的威名;那些愚蠢的荆蛮人,都以桓文为榜样!”
此时,楚共王刚刚去世,共王正在服丧期间,不能出兵。季孙行父正处于愤怒之中,这时有人从晋国传来消息:“郤克一直在日夜地说伐齐的好处,如果不伐齐,很难成为霸主,晋侯被他迷惑了。太傅士会知道郤克的意图已经不可挽回,于是将政权让给了他。现在郤克成为了中军元帅,掌管着晋国的事务,很快就会率军兴师报复齐国了。”季孙行父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便派遣东门仲遂的儿子公孙归父前往晋国,一方面回应郤克的礼节,另一方面商讨伐齐的具体时间。鲁宣公因为仲遂的帮助才得以保住国家,所以对归父特别宠爱并信任他,这与其他大臣不同。当时,鲁国的孟孙、叔孙、季孙三家子孙繁衍众多,宣公为此深感忧虑,他知道自己的子孙必定会被这三大家族欺压。于是在归父临行前,宣公握住他的手秘密告诫他说:“孟孙、叔孙、季孙三家的势力日益强大,而公室的势力却日益衰弱,这是你很清楚的。你这次前往晋国,找个机会和晋国的君臣秘密告诉他们这个情况。如果他们能够借给我兵力,帮我驱逐这三家,我愿意每年输送财物给他们,以报答他们的恩德,并且永远不再改变这个决定。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泄露这个计划!”归父接受命令,带着贵重礼物来到晋国,听说屠岸贾因为阿谀奉承而得到晋景公的宠爱,被任命为司寇。于是归父向屠岸贾行贿,告诉他国君想要驱逐赵氏三家的意图。屠岸贾因为得罪了赵氏,所以决心和栾、郤二族结交,来往非常密切。他听了归父的话,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栾书。栾书说:“元帅现在正和季孙氏一起对付仇人,恐怕这个计划不一定能够成功。我先去试探一下。”于是栾书找个机会和郤克说这件事,郤克说:“这个人想搞乱鲁国,我们不能听他的。”于是郤克写了一封密信,派人连夜送到鲁国,通知季孙行父。季孙行父非常生气地说:“当年杀害公子恶和公子视的人,都是东门遂主谋的。为了国家的安定,我忍下了这件事,保护了他。现在他的儿子却想要驱逐我们,这岂不是养虎为患吗?”于是郤克秘密地写了一封信,亲自交给叔孙侨如看。侨如说:“主公已经一个月没有上朝了,说是有病,恐怕是借口。我们一同去探望他的病,顺便在他床前请罪,看看他怎么样?”同时也派人去邀请仲孙蔑。蔑推辞说:“君臣之间没有对质是非的道理,我不敢去。”最后拉上了司寇臧孙许一同前往。三人来到宫门,听说宣公病得很重,没有来得及请见,只是问候了一下就回来了。
第二天,宣公就去世了,那时是周定王的十六年。季孙行父等人拥立宣公的儿子黑肱为新的君主,当时他只有十三岁,即位后改名为成公。成公年纪幼小,所有的事情都由季氏家族来决定。季孙行父在朝堂上召集了各位大夫,议论道:“国君年纪还小,国家又弱,非得大力整顿政治刑法不可。当初杀掉嫡长子立庶出之子为国君,一心讨好齐国,导致与晋国关系疏远,这都是东门仲遂造成的。仲遂犯了危害国家的大罪,应该追究他的责任。”季孙行父的话得到了诸大夫的认同,于是他派司寇臧孙许去驱逐东门家族。公孙归父从晋国返回鲁国,但还没有到达边境,就得知了宣公去世的消息。季氏家族正在追究他的祖先的罪行,于是他逃往了齐国,他的家族成员也都跟着他一起逃亡。后代的儒家学者评论仲遂亲自实行弑君叛逆,扶持宣公上台,但他自己没过多久就死了,子孙还被驱逐,作恶的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髯翁有首诗感叹道:“援宣富贵望千秋,谁料三桓作寇仇?楹折“东门”乔木萎,独馀青简恶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