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小站兵营里头响了一夜的枪声此时已经逐渐稀落下来。军营门口,早早垒起了沙袋,上百名士兵躲在沙墙之后,端着步枪严阵以待。间或中间垒起了机枪堡垒,射击孔中露出马克沁乌黑的枪管。不仅如此,营垒墙壁之上,更多的禁卫军士兵荷枪实弹,端详着远方,神色里头除了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吴佩孚穿着满是硝烟的少尉军官军服,举着望远镜左右移动着。他吴佩孚之前只是个少尉,只是连番的清洗,加上昨夜的激战,此刻的禁卫军中下级军官严重匮乏。虽说现在还穿着少尉军服,可他一个小时之前已经被火线提升为了上尉。
军营门口之后,绕过一片营房,便是一片校场。场地极其宽阔,本为出征检阅之用。这会儿校场上已经人满为患,一个个黑色的方阵充斥其间。阅兵台前方一片空地之上,左右两侧白布蒙着一片的尸体。中间跪着一溜五花大绑的北洋兵。首当其冲一人,正是荣禄委任的禁卫军提督托和齐。这会儿托和齐早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扬,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丧气。禁卫军提督,统领七千多新军,怎么说这也是肥差啊,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兵乱之下成了阶下囚?早知如此,留着那卖了宅子才凑的两万银子做个富家翁多好?何必找不自在?这会儿他已经肠子都悔青了。此刻他只能盼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信的亲兵如今已经将消息通知了荣大帅,而后只要荣禄提兵前来平叛,自个儿还有生机。
‘踏踏踏’,一脸凝重,浑身上下透着硝烟的段祺瑞大步走了过来。就立定在托和齐身前,也不言语,只是轻轻磕着手中的鞭子。眸子里那一丝笑意,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得意。
良久,后头又是一阵脚步声响,没等段祺瑞发话,一声低沉的嗓音已经传来:“狗日的托和齐,你要我曹锟的命,老子命大没死!还活的好好的,现如今轮到你死到临头了,你还有何话好说?”
有气无力地抬了抬头,瞟了裹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的曹锟,托和齐冷哼一声道:“老子无话可说!你别得意,昨儿晚上老子早派人给荣大帅报信了,你们就等着荣大帅提兵过来剿灭你们吧!”
“狗日的,老子毙了你!”曹锟怒吼一声,挣脱搀扶自己的士兵,就要掏枪。却被身旁的张勋等人拦住,只是劝说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些人虽说打禁卫军组建便投奔了凯泰,可毕竟不是关东军出身,无论是思想还是意识都还大多停留在从前。在他们潜意识里,这兵变谋反可是大罪,朝廷再不济还有,天津还有荣禄三万北洋兵,山海关还有六万多各地练军,就算禁卫军在能耐能打得过十倍的敌人?不可能。昨夜的兵变那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可如今,大家伙没了主心骨一时之间都不知何去何从。
这些人里头,也只有段祺瑞胸有成竹,只是他年纪小资历浅,出出主意还成,真要让他领头,估摸着没几个服的。这会儿他已经将目光从托和齐身上转移到了营门口,隐含着期待凝视着。
身后的禁卫军一众军官,挨着个地对托和齐破口大骂,还有不少人使了黑手,一时间托和齐如同不倒翁一般被踢过来踹过去。
骂了半天,见托和齐闭口不言,众人也没了兴致,这才琢磨起现如今到底何去何从。就算是真要造反,也得推举出个领头的不是?起码在解救出凯泰之前,必须要有一个人统领整个禁卫军。而现如今禁卫军自身的问题也不少,几番清洗先是军官奇缺,荣禄接手后直接断了禁卫军军粮,营内只余三天的口粮,其他军马武器弹药林林总总没有一样没问题的。这些不解决,不等荣禄发兵,这禁卫军就得散了。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一时间没什么头绪。曹锟摸着大光头一脸愁苦,转而瞧见-段祺瑞正悠闲地望着营门口,不满道:“段祺瑞,大家伙都为以后谋划,咱们这些人里头数你脑袋瓜最是活络,你也出出主意啊?……嘿,你到底瞧什么呢?那大门口还能长出花儿来不成?”
段祺瑞抿嘴一笑:“等人。”
“等人?你等谁呢?”
段祺瑞眸子里猛然精光一闪,继而脸上的笑容更盛:“等咱们大帅……凯泰!”
曹锟气结,“你……”刚说了一半,就听营门口山呼海啸地传来:“大帅回来啦!大帅回来啦!”
曹锟愕然转头,只见涌路上转过来一辆马车,马车前头车把式旁边站着一人,一身黑色将校呢,正挥手与两旁的士兵致意。得了回应的一众士兵,喊声更高,渐渐汇聚成两个简单的字眼:“大帅!大帅!……”
一众营官先惊后喜,忙不迭地迎了上去。马车沿着满是黑色军服的士兵组成的墙壁缓缓而行,片刻后停在校场前方。凯泰不待车停稳当,一纵身已经跳下了马车。而后车厢门帘一挑,一身长袍马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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