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挂着英国国旗护卫舰逐渐闪现在远处海平线上,后头还跟着一溜的烟柱,毫无疑问,那是日本的运输商轮编队。
从丰岛海域到仁川,开足了马力不过一个小时的光景。周围海域平静,半点儿也没有中国舰队的身影,不管怎么说,这次最为紧要的护航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坪井航三少将长出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望远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天皇陛下庇佑,总算没出什么意外。”
7.28对马一役,联合舰队实力大损!六艘战列舰几乎全部战损,六艘装甲巡洋舰去了一半,侥幸逃回佐世保的,也是伤痕累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作战。紧接着中国北海舰队频频出击,完全隔绝了对马海峡。残存的日本联合舰队只能龟缩在佐世保,坐看北海舰队四处逞威风。若不是帝国通过外交手段请了英国人的远东舰队护航,估计现在整个朝鲜的日军就得补给全无。饿死不大可能,帝国陆军本来就有就地征粮的传统。可没了弹药补给,步枪不见得比烧火棍好用。彻底的战败,也就不远了!
坪井航三每每想及此,总是即忧心又庆幸。联合舰队大损,遭了灭顶之灾。单单是对海军的打击也就罢了,更恐怖的是丢失了制海权,就等于断了在朝三十万日本陆军的后勤。而且日本列岛门户大开,维新二十年来本土第一次遭到了实质性的威胁!如此危局,就算是国内右翼思想最为严重的政客,这会儿也没了声音。所有人都在考虑一个问题,日本……距离一场亡国之败还有多远?
当初坪井航三被东乡分配到仁川,负责守护港口。他还老大的不愿意,没事儿总是腹诽几句。日俄海战一触即发,这个时候留在仁川,岂不是绝了军功前程?7.28之后,坪井航三无比庆幸自己留在了仁川。否则,估计自己此刻已经葬身大海了!
副官釜谷中道大佐附和着应了一声,恭维道:“阁下被天皇陛下称之为副将,有您出马,事情总会顺利的。”
坪井航三脸色一僵,听出了副官话里头的嘲讽意味。却也不以为意,反而忧心道:“有了这批物资,陆军方面总会多一些把握吧?”
海军大败,不但国内举国震惊,连带着陆军上下也是人心浮动。全靠海路,却时刻可能被中国人掐段的补给线。对手又是甲午宿敌,陆军上下称之为克星的中国国防军。这战还没打,已经先怯了五分。这十多天,在朝日军士气低迷,打电报请求撤军的报告不计其数,逃兵更是抓了不老少。前线的士兵一个个仿佛沾了火星的爆竹,随时可能就炸了营。这也难怪,本来跟俄国人打得就够苦得了,眼瞅着胜利在望了,可如今又要面对克星中国国防军,而且还是在海军大败的情况下,全军上下什么境遇可想而知。
司令部不得不实行严厉的弹压,撤了一批已经丧胆的军官,枪毙了几十名逃跑、闹事儿的士兵,这才逐渐安定下来。
“但愿吧……”釜谷中道不好接上司的话头,只是举起望远镜四处打量。刻下已经不是海陆之争的时候,整个皇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当中。正如陆奥宗光在大本营拍桌子怒吼的一般:“支那已经将帝国逼入了死胡同!只有赢得战争,帝国才能保全!”
只是,陆军现如今的情形,实在不让人放心。莫非,帝国注定只是个二流国家?统治了东亚几千年的那个大陆国家,注定是这东亚的主宰?不甘心啊……
坪井航三这个时候已经招来了传令兵:“传令,转舵,停车!气压打足了,等商轮编队一到就立刻返航。”
他的话音犹自未落,釜谷中道却在一边颤抖着开口了:“长……官,看!西南海面,有战舰拖出的烟带!最少一个战队!”
坪井航三心头咯噔一声,急忙举起望远镜朝西南海域望去。就见西南海域,海天之间,七八条淡淡的烟柱向上高高飘起。如果不是天气晴朗,几乎不可见。的确是战舰无疑,也只有战舰才会烧优质的无烟煤!这个时候仁川之外出现一支战舰编队,来历已经呼之欲出!
果然,只是很短的时间,望远镜里已经浮现出舰影。舰首桅杆之上,高高飘扬着的正是北海舰队军旗!
釜谷中道黑着一张脸,愤恨地道:“阁下,支那人来者不善。我们备战吧!”转头,却见坪井航三已经呆若木鸡。
风水轮流转,三年前坪井航三带着分舰队就是在这丰岛海域打响了甲午海战,一举击沉广乙,重创济远。此时此刻,面对着中国人的强大舰队,莫非这一幕要重演,只是挨打的一方却换成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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