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武清,大运河码头。
还算宽阔的运河之上舟船云集,这些船只有的是前清留下来的上了年头的漕船,有的是走近海的四桅帆船,有的是稍大一点儿的渔船,还有呜呜作响冒着浓烟的小火轮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数不清的船只,将整个运河塞了个满满当当。码头上的船舶刚刚开走,后头紧跟着的船只就靠了岸。
精赤着上身喊着号子的船工刚刚抛出缆绳,无数的国防军士兵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过来。指挥的军官只是沙哑着嗓子没命地催促着,“快点儿,再快点儿!中午之前全师必须全部登船!”
士兵一个个冷着脸,只是听着军官的命令,在码头上排队等候,而后沉默着登船。旁边更是有不少会水性的士兵,干脆将步枪横着绑在背包之上,扑腾扑腾下饺子一般跳入冰凉的河水之内。而后奋力游向远处刚刚及近的渡轮。
这边码头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国防军的士兵。另一边同样繁忙异常。成箱成箱的物资堆积在码头上,士兵、劳工混杂在一起,密集的如同蚂蚁一般扛着箱子来回运送。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每个人,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负责点算的公务员看了心疼,只是挨个地劝着:“歇会儿吧,歇会儿吧,还来得及……”
可质朴的汉子们只是停下喘口气,接过大腕的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了了饱,擦一擦满是汗珠子的额头,嘿然一笑:“国家有难,也帮不上什么……多出出力,心里舒坦!”说罢一纵身又扛起箱包,混入搬运的人流当中。
运河之上,装满了国防军士兵或者是物资的船只,费力地在满是舟船的运河上挤出一条通道,一边走一边编成队形。待到了出口,几艘各式花样的船只已经彼此用锁链首尾链接在了一起,这个时候迎面就会靠过来一艘小火轮。抛过来锁链,绑定完毕,一声汽笛之后,小火轮冒着浓密的黑烟,拖拽着几艘木船,如同水面小火车一般渐行渐远。
千帆林立,万舟竞渡!身临其境,不由得让人热血沸腾!
何绍明就在码头上,几千艘渡船同时汇聚,那种逼人的气势,让他几乎忘记了前一段时间的种种忧心忡忡,这个时候,他心中有的只是怒火。
好吧,只我一个人在孤心苦诣的筹措军费,编练新军,殚精竭虑的想为这个民族谋求一个广阔的生存空间。
好吧,虽然在开战之初就知道这场战争必然会面对着种种的麻烦,可我没有料到残存的满清朝廷会彻底不要脸喊出‘宁赠友邦,毋与家奴’,而后将这个国家卖了个干净!
好吧,我承认自己实在太过心切,刚刚站稳脚跟就想搅动这天下大势。过于乐观地估计了英国人的态度……
可是为什么两次对战,比小日本足足大了几十倍,在过去二千年一直将这个边陲小岛吃得死死的中央帝国,一次次地面临到了如此境地?在他那个时空,再过几十年。民族地气运几乎触及到了谷底?
是我何绍明错了,还是这个所谓的煌煌大清错了?我坚信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走错!这条道路走到了此处,已经让他不可能有丝毫地退缩!
没错,这场战争就是一场豪赌。赌注就是未来百年国家的气运,四万万以至于更多的民众的生计!老子再也不愿看到百年国史上,用鲜血书写的仅仅是耻辱!
唐绍仪、张佩伦、袁世凯等等一干军政要员猬集在何绍明的身旁,一个个忧心忡忡,唐绍仪苦着一张脸还在做最后的劝慰。
“大总统,你已经是一国领袖,不再只是一名将军。统筹大局、调集资源、作出战略决定,这才是你应该干的事儿。……术业有专攻,这个光景离开北京,领着部队去前线,你这不是添乱么?”
“再者说了,打仗的事儿自然有国防军的将军去处理,张成良可是宿将,前线有他坐镇出不了大乱子。”
旁边的张佩伦也劝说道:“大总统,我个人不认为您亲自带兵去前线会对眼前的局势有什么帮助……调集首都卫戍师南下也并非明智之选……倭人大军压境,大家伙都着急。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急不来。冒然行事只会适得其反。……前线吃紧,不过是因为日人钻了空子,只待张成良将军集结完大军,局势就会扭转。如今国内风雨飘摇,人心惶惶,正是要您坐镇中枢统筹大局的时候。这会儿领兵出征,北京没了卫戍部队,容易出乱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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