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之洞顿足,脸色复杂,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激动得,右手指着对面之人发抖,好半天才道:“果然是你,张佩伦……你不好好伺候新主子,来我的总督衙门干什么?”
劈头盖脸的咆哮过来,张佩伦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拱手道:“香涛,我不来不行啊……为天下百姓计,为国家民族计,就算你这儿是龙潭虎穴,鄙人也得来!”
广州城,丰顺楼。
“诶哟,几位军爷来了,里头请!”小儿肩膀上搭着白毛巾,弓着身子引着一帮新军往里走。
正赶上饭时,丰顺楼里头人满为患。小二寻了半天才寻到一张桌子,可这群新军二十来号人,根本安置不下,当即犯难道:“军爷,实在没位置了,要不劳驾您几位拼一桌?”
领头一名年轻军官一张娃娃脸,打进了门就用眼睛四下扫着,这会儿目光猛然停在一名洋装青年身上,嘴角上撇,笑道:“军中厮混,没那么多讲究……吃了饭,下午还有训练,小二不用管了,弟兄们自会安置。”
小二满脸陪笑,连忙张罗上菜。
军官却满满移步,到了那洋装青年桌前。
“劳驾,拼个桌可好?”
青年抬头瞧瞧,笑道:“出门在外相遇就是缘分,军爷不必客气。”
军官谢过,拉过凳子坐下。随即低声道:“日子定下了?”
青年点头,兀自吃着酒菜,良久才道:“十月初一。”
这军官可是有来头,姓倪名映典。本是武备堂毕业,当日广州起事参与其中,事败后逃亡。几个月后改名倪端参加新军,从小兵做起,如今已经是一名排长。对面的青年来头更不简单,姓胡名汉民,乃是兴中会南方支部长,全盘统筹南中国起义之事。
又呷了口酒,胡汉民低声道:“日子定了,三合会各处好手已经就绪。就等着十月初一一到,共襄盛举。起事的时候左臂绑上毛巾者,皆是我等同志,切记。”
倪映典低低应了一声,旋即专心吃酒菜,不再多言。没一会儿,胡汉民酒足饭饱,起身打了一声招呼便走了。
吃喝完毕,眼瞅着过了午时,倪映典一声招呼,二十几名新军起身,排着队伍朝外就走。这部新军,乃是自自强军分裂而出,军官大多都是自强军的老人。倪映典隶属驻广州第三十一混成旅,全旅上下除了炮队、马队,还有五千多步兵。岑春暄北上迎慈禧,抽调了部分人手,如今广州城内全算上,新军不过五千余人。
倪映典等人正往军营走,刚走出一条街,就瞧见前方人山人海,隐隐还传来女子的哭喊声。
“走,过去瞧瞧!”一众新军仗着身子骨结实,七手八脚挤过去,却见场中一个老汉满脸鲜血躺在当场,一名少女扑在其身上哭喊不休。旁边,几名广州的衙役兀自淫笑不止。
“小姑娘,既然交不起税,不如跟咱们马爷走吧。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围观百姓敢怒不敢言,只是低声议论着。
“作孽啊,收什么劳什子‘迎驾’税,卖唱的没钱,狗仗人势的衙役就要抢人家姑娘走,这不是明摆着坑人么?”
“迎驾税?听都没听过,摆明了找茬!”
“噤声,马王爷不好惹,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说话的光景,那衙役头子马王爷已经怪笑着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姑娘,这交税可是天经地义!这老头不识趣,没银子还向抗税……真要算起来,袭击公差可是不小的罪过。啧啧,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从了马爷的意,一切都好说……”说着,安禄山之爪已经抓了过去,骇的小姑娘连连后退。
倪映典看到这儿再也看不下去了,往前一挤,闪出身子叫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敢行不苟之事!”
突然这么一嗓子,吓了马王爷一跳,当即暴怒起身:“哪个混蛋说的?给老子站出来!”
倪映典毫不畏惧,几大步过去,已经定在了其身前。
马王爷一看对方是新军军官,心里就直嘀咕,今儿这事儿怕是不好办。可定睛一瞧来人,骤然色变,指着倪映典的手直哆嗦。
倪映典仔细一可能对方,顿时咯噔一下。此人不是旁人,却是当初广州起事,抓捕过自己的捕头,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更新完了,刚刚得到噩耗,家里有白事。最近可能要回一次老家,托了人每日更新,可能时间不太稳定。列位见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