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领着素娘去吃饭、烤火,这些她能做主,但与她衣裳和钱,凭她一个下人,办不到,于是就将此事报到了小圆那里。小圆正在翻看程幕天自编的外国语教材,听到禀报,随手从放零散钱的罐子里摸了一把铁钱出来交给那婆子,道:“我这里没有十来岁女孩儿穿的衣裳,去你们自己住的院子里寻寻,别拿太好的给她。”
婆子应着去了。阿彩将零钱罐子的盖儿放好,担忧道:“这是午哥领回来的呀,少夫人怎地不着急。”小圆奇道:“不过领回来接济一把,我为甚么要着急。”阿彩道:“那辰哥与千千的事,少夫人怎地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小圆笑嗔:“把你嫁了个多话的小厮,你也变成话匣子了。辰哥能与午哥比么,那孩子心思细腻,容易放不开,不像他哥哥,拿得起放得下——扯远了,我看午哥对那素娘,根本就没甚么意思。”阿彩赞同道:“我瞧着也是,若真有意接进门,哪儿会让她上门房烤火,还是少夫人了解午哥。”小圆微微一笑,重新捧了书读起来。
天色将晚之时,程幕天带着孩子们归来,后头跟着抬箱子拎包袱的小厮们。蕊娘跑在最前头,将一支浮雕花的双股金钗插到小圆发间,大声道:“这是爹爹买了送与娘的。”
这孩子绝对是故意的,小圆扶着金钗,抬头去瞧程幕天,果见他脸上一片通红。程幕天几步走过来,捏了捏蕊娘的小脸,问道:“不是与你讲好,说是你送的?”小圆笑叹:“一把年纪了,老夫老妻的,送个钗子能怎地,偏你还害羞。”
她当着孩子们的面这般讲,程幕天的脸更红了起来,愈发觉着羞得没法见人,一头扎进了里屋。小圆欲跟进去,却被孩子们缠住,只好命人将茶送进去,自己跟了几个孩子去瞧他们买的过年物事。
孩子们买东西,不过是些吃食玩意等物,午哥拎了把六环刀,舞得虎虎生威,吓得仲郎到处躲;辰哥想买糖,程幕天没许,只带了几本闲书回来;蕊娘买的物事最多,足足装了一箱子,泥人儿、小炉灶、小壶、小罐、小瓶、小碗,一看就是要顽过家家的阵势。小圆捂嘴而笑,指着丫头手里捧的鸟笼与鸟,问道:“蕊娘,怎地又买鸟雀,你又不爱这个。”蕊娘指了指蹲在鸟笼下虎视眈眈的富贵娘子,撒娇道:“娘,它也要过年,我买个与它耍。”
小圆让她带着富贵娘子出去顽,把两个儿子和仲郎也赶了出去。程幕天听见外头安静下来,方走出来开箱子,将他与小圆买的各样事物拿出来献宝;而小圆亦有心意相赠,与他绣了个新荷包,且没将那颗红心再绣变形。
扫尘、吃年饭、守岁、放鞭炮、打灰堆……除夕过完,转眼又是一年春来到。
程家在临安没剩了几家亲戚,正月里闲得无聊,都起了要热闹过上元节的心思。小圆看了程幕天一眼,故意道:“家里挂再多的灯也不热闹,热闹在街上呢。”这么些年过去,程幕天的心态,早已完成了从官宦子弟到商人的转变,大方道:“上元节,人人争相去观灯,咱们全家都去。”
此话一出,人人欢喜,几个孩子凑到一处,开始商量过节那天要买些甚么玩意回来。此时才过完年,仿生花作坊还未开张,程四娘独留家中无趣,也想去逛逛,小圆看了看她那双小脚,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元夕节未至,山中书信先到,原来是杨家素娘年前卖菜,将午哥的无心之语记在了心上,费了大功夫写了一纸信,趁着卖菜的机会,交到了程家门房,再由小厮转递到了二门,再由二门上的婆子交到阿彩手里,层层转交,最后才到了午哥那里。
午哥是头一回收到信件,十分高兴,先高举着父母弟妹小姑姑小叔叔面前炫耀了一圈儿,才坐下来拆封筒。
仲郎伸手摸了摸那信纸,心直口快:“粗、脏。”一向厚脸皮的午哥竟红了脸,辩解道:“她家穷,哪里来甚么好纸。”他躲开仲郎,一个人藏在角落里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越看越是一头雾水,只好拿来请教小圆:“娘,素娘写的信,我怎么看不懂?”
小圆接过来一看,只见上头写着:牛哥,上次卖彩,多亏你多多心好,把我的彩全买下,我才能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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