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蕊领了如夫人的命,带着箴儿、筵儿并一众媳妇婆子们,抬着北边送来的瓜,先往老夫人那里去了。两个模样周正的大丫头收了瓜道了谢,也再无事。末蕊等又赶着不算厉害的晨日匆匆往大夫人那里去了。
同往日一般,静静的园子里偶尔几声鸟鸣,斑驳的树影之下,大大小小的光圈随着风摇摇晃晃。末蕊三人等候在外院的厅上,恭敬不敢多语。
“柳姨娘这边走。”松合扶着柳氏仔细脚下的路,抬眼望着便瞧来,笑道,“我猜会是谁呢,原来是末蕊亲自来了。”
柳姨娘扶着松合的手臂,拿眼细细打量着,因问道,“老夫人那里可送了去?”
末蕊福身答道,“老夫人那边送去的都是没有冰湃的香瓜,待会儿几位姑娘那里也是一般温度的。柳姨娘同其他夫人姨娘并汇二爷的,都是让湃过两遍,正好消一消热暑。”
柳氏坐在正座下首,颔首道,“亏了你们有心,老夫人同姐儿们的身子都金贵,这样正好。”
松合为柳氏献了茶,笑盈盈拉着末蕊道,“你常也不同咱们多走动,整日里窝在房里有甚好的。”
末蕊笑道,“如夫人那里都是些小孩子家的,不经事,我可不就得盯着。姐姐如今这么说了,索性哪一日我也放开不理会,来寻姐姐玩耍。”
柳氏又瞧了瞧末蕊身后的箴儿、筵儿,果然都是些十二三模样,不由得笑道,“好了,你且去吧,别等的日头毒了。松合你送一送。”
末蕊连忙推辞,不能,才相携出了沐熹院。
出了门,很快绕过游廊华门,左右行路,才到了二夫人的荔香院,丫头领着一径进了内院,另有媳妇婆子抬着瓜往其他地方去了。
正屋里听说是安如跟前的大丫头,便让请了进来。二夫人正抱着漫哥儿盘坐在美人塌的小几上,一笔一划地教着描习字帖,七扭八歪的白纸墨字稚嫩可爱,扔的到处都是。
末蕊三人上前请安。
二夫人抬眼看了看,收回目光继续抓着漫哥儿的小手笔笔教导,漫不经心道,“听丫头说,那些香瓜都是拿冰湃过的?”
末蕊答道,“因暑气重,这般吃来爽口一些。另外有几只瓜专为漫四爷预备的,并没有沁过冰水。”
淡淡又问了两句,外屋环佩声响,丫环低低笑语传了进来,二夫人皱了皱眉头,跟前服侍的大丫头忙出去呵斥,才又领着一个标志的丫环进了来,福身笑道,“小玉回来了。”
漫哥儿听见小玉请安的声音,扒着二夫人的手臂就往外面瞅,稚嫩的声音脆生生就要,“小玉小玉!”
二夫人放下狼毫,将漫哥儿往怀中圈起,整理稍显凌乱的衣襟,柔声斥道,“瞧瞧,才临了几个字就坐不住了!”
末蕊很快扫了一眼那丫头,正值二八年华,身段修美窈窕,淡淡一层胭脂薄粉,精巧的鬓髻上缠着银丝卷并一串紫镶玉的坠子。正是漫哥儿房里的大丫头小玉。
听她笑声玲珑,瞧见漫哥儿的呼唤也不着急,上前只帮着二夫人将那些散落的大字一幅幅收了起来,“咱们漫四爷这般小就能临帖,师傅晨起还夸了聪慧呢。”
二夫人很是受用地笑了笑,正待问什么,抬眼终于瞧见下面立着的末蕊三人,转了语气,“我收下了,多谢你家主子美意。”又示意丫环打赏,放了出去。
三人领着众人这一回穿过夹道柳荫,走了几步路便到了几位姨娘的住处。柳姨娘那边早有丫环出来收了。柏氏听说如夫人的大丫头亲自来送香瓜,忙让人请进莲映院,直接进了柏氏的香闺,分毫没有避讳。
末蕊闻着淡淡的茉莉香气,心情舒爽了不少,随在引路丫环身后,掀了珠帘,柏氏穿着一般家常的衣裳,松松垮垮地挽着髻,淡素清新,正同另一小丫头伏在红木镂雕螺钿敞厅床上的小几上,细细描画花样,听见这边声音,抬头一笑,“没那么多礼,坐吧。”
早有丫头抬了红木小鼓绣凳过来,再三推让,才勉强做了边,小心应话。
柏氏瞧见末蕊的恭谨,心中先是喜欢了三分,让跟前的小丫头收拾了画笔,端坐请茶,“早先也只见你同三姐姐跟着,这两个却是面生。”
箴儿筵儿从后面上前跪倒,“奴婢们都是跑腿的,姨娘抬举了。”
柏氏拿着锦帕掩嘴笑道,“快快起来,我这里可都不讲这些规矩,伤了膝盖可不好。”又细细拿眼看了一遍箴儿,不由得笑道,“倒是个伶俐的孩子。”因问了名姓,年龄,家里之类。
箴儿只能一一答来,“家母前年病亡,又逢蜀南作乱……。”
末蕊也听过这些,不由得感同身受。那柏氏也是叹息了一回,说了些贴己的话,让人又好生送了出来。
同在一处的桂芳院,薛氏睡了午觉,拿事的大丫头请在外厅上吃茶果,再三谢过,方出了来。末蕊三人均吐了一口气,领着媳妇丫头们绕过这一围,转过潺潺石隙涧水,歇在后园边上柳荫峡道之下。幸好各处都有草木,来往才不至于受了热症。
府上原本的媳妇简单地说了爷们姑娘们的住处,众人略略在石头上坐了一阵,才又顺着柳荫明湖、荷莲齐举的石子甬道,往姑娘们住处去了。
三位姑娘都住在明月轩,除三姑娘去了老夫人那里,大姑娘浮雅二姑娘沅雅正多在明湖引过来流水上搭建的水榭之中。
凉风随着湖水清透,习习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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