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贸易,日进万金,富可敌国。”
懿安皇后一惊,问道:“这不是形同割据吗?”
孙承宗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我们海上的力量有限,根本不是这些海寇的对手,朝廷需要郑芝龙剿灭侵扰内陆的海寇,保海疆平静。”
懿安皇后的目光暗了下来,沉默片刻之后,问道:“老大人,听您的意思是这个郑芝龙可用?”
微微点了点头,孙承宗道:“以郑芝龙之力,足可海外称王,与朝廷分庭抗礼,但其始终不作此念,故以臣所见,其人其属皆无甚野心,唯重富贵,荣耀乡里。”
沉吟一下,懿安皇后道:“不可一劳永逸吗?”
孙承宗摇头,道:“不可,只要朝廷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海寇是不会绝的,所以有郑芝龙是朝廷之福。”
点了点头,懿安皇后道:“哀家明白了。”随即吩咐章程,道:“传哀家懿旨,令五虎游击将军郑芝龙入京。”
起言立行,看在孙承宗和卢象升眼中,心中都不由暗自点头,欣慰不已。
“老大人,还有什么提点哀家的?”懿安皇后又问道。
“不敢。”孙承宗道:“老臣以为,造巨舰、练水军和制造精良的火器应当尽快提上议程,越早进行越好。”
点了点头,懿安皇后又转向了卢象升,问道:“哀家听人言,说是卢大人的练功刀有一百三十六斤,可真确有其事?”
卢象升点头道:“是的,皇后,臣天生了一身牛力。”
卢象升面容白皙,看上去还有些单薄,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勇力,懿安皇后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卢大人可有什么建言吗?”懿安皇后问道。
抱拳拱手,卢象升道:“皇后,臣之所能也唯在军旅,如果皇后允准,臣定能为朝廷训练一支雄师劲旅。”
卢象升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懿安皇后最关注的人就是他卢象升,他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了懿安皇后的眼中。
孙承宗和卢象升离开武英殿的时候,两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懿安皇后除了征询意见还是征询意见,不仅具体如何安排他们,一句都没说,而且也没有提及今后的任何大政方针。
对这次召见的结果,卢象升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孙承宗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大有为的君主当然必须要有自信,但任何事情都有个度,自信更是这样,因为过度自信的危害太大了,甚至远甚于自信不足。
看来懿安皇后对一切都已有了定见,结果如何,几日后就会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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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监国,宗室都傻了,如丧考妣,先前讥讽痛骂江南士人的劲头一点都没有了。
传说,有人代表懿安皇后和宗室接触了,说是要废除宗室的所有待遇,只保留三成禄米,而且还只保留十年。
南京城变成了哭城,这几天宗室流的泪汇聚起来似乎比秦淮河的水还要多。
宗室每天都很多人要求面见懿安皇后,但,进不去,懿安皇后不见,一个都不见。
说来也怪,自从召见了孙承宗和卢象升之后,懿安皇后没动静了,不仅不见宗室,连大臣们也一个不见。
谣言漫天飞,到了第三天,宗室们已经彻底被扫地出门,原来传说中的三成禄米都没了。新的传说是懿安皇后已经和江南的大地主大商人达成了协议,让宗室都变成平民,自谋生路,而江南的大地主大商人则同意朝廷清查土地,提高商税。
各地的商人聚集的越来越多,就像北方的商人云集北京城一样,大明朝的商人也迅速地向南京城集结。
商人的嗅觉是最灵敏的,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清楚,为了对抗北方,朝廷也势必得主导成立一个全国性的行库。
这将是最起码的。
三月初八,在无数人焦急的等待中,懿安皇后终于上朝了。
卯时不到,内阁六部、九卿科道、宗室和勋旧的代表就都聚在了朝房之中。答案就要揭晓,人人现在的心情反而更急迫了,他们都焦急地等待着。
卯时三刻,人们从朝房进到了太和殿。
为什么没有珠帘?绝大部分人是不会注意到丹墀上有没有挂什么帘子的,但文震孟注意到了,他的眉头就不由皱了起来。
天还没亮,大殿上,串串宫灯高挂。
卯时中,环佩叮当,八名宫女鱼贯而出,两厢站立,懿安皇后高坐在凤椅之上,仪态万方,威仪赫赫。
威,本质上是权带来的,就是一头猪,只要有权有势,那在旁人眼中,他也有威,但人的本身,在这其中依然是极为重要的。
这一刻,懿安皇后坐在那把椅子上,众人感觉到的压力前所未有。那才是赫赫威仪,是先前的崇祯皇帝所从未有过的。
这才叫气象!
站在班列之中的孙承宗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
懿安皇后出来,文震孟也是一失神,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即走出班列,躬身道:“皇后,臣有一事不明。”
“文大人,请讲。”懿安皇后的语声平静,又不失温柔。
文震孟再一躬身,道:“皇后,未何没有挂起珠帘?是不是当值的太监疏忽?”
看着文震孟,懿安皇后温柔地问道:“文大人,是不是哀家见不得人?”
文震孟就是一皱眉,这不是胡搅蛮缠吗?挺直身躯,文震孟直视着懿安皇后,道:“皇后,这是礼法。”
“文大人,礼法是谁定的?”懿安皇后的语声依旧平静而温润。
“当人是圣人所定。”文震孟道。
“文大人,汉唐比之赵宋和我朱明,那个更强盛?”懿安皇后问道。
“汉唐。”迟疑了一下,文震孟还是如实说道。
“文大人,汉唐有这样的礼法吗?”
“皇后,话不能这么说。”懿安皇后这是抬杠,不过这个杠抬的还真是让人不好回答,但文震孟依然毫不退让。
默然半晌,懿安皇后问道:“文大人,你觉得千百年后,陈海平会不会成为新的圣人,他现在做的会不会成为新的礼法?”
“陈海平是逆贼,他又怎会成为圣人?”
懿安皇后微微有些失望,道:“文大人,我们现在,以及今后,随时都是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随时都可能被你口中的逆贼灭掉。所以,我们要想救亡图存,如果再像以前那样整天高唱什么道德礼法,那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我们想要救亡图存,就要做实事,那就必须说实话,承认礼法什么的在刀枪面前毫无用处。”
“皇后,道德礼法怎么不是实话?”文震孟挂上牛劲了,一步不退。
懿安皇后没有发怒,但温柔不再,她平静地道:“文大人是道德君子,这个哀家是敬重的,但哀家以为,国家有今日,就是文大人这些道德君子害的。”
“什么?”文震孟不可思议地看着懿安皇后,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轻轻摆了摆手,懿安皇后止住了文震孟,道:“文大人,哀家是讲道理,你先听哀家说完。”
文震孟看着懿安皇后,这会儿都有些怒目而视的味道了。
仿佛没有看到文震孟的神色,懿安皇后依旧轻声细语地道:“正德朝以降,百多年来,哀家所闻,但凡高唱道德者,必漠视民生。”
文震孟忍不住又要插话,却被懿安皇后扫过来的一眼给生生堵了回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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