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
黑白无常也得换洗衣服不是。再说总把舌头吐外边也累得慌。他俩跟那些马贼都不一样。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要是盯得久了眼睛发花。就算不是黑白无常也是非常厉害的鬼。
倪摄伸手遮住刘仹大半张脸,“殿下,多看无益!要是跟黑白无常对上眼,他们就把人的魂儿勾走了。”
刘仹吓的膝头酸软,带着哭腔问他:“黑、黑白无常也来了?”
倪摄眼睛闭得死死的,“不管是不是都别看!也不知地府那边什么情况,万一看得多了得罪他们就不好了。”
“对对。师父言之有理。”刘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在树干上。周围的亲兵见他俩这样,也都把眼闭上。
……
裴锦瑶和小密探一路跑到城墙下找了个相对暗一些的地方贴着墙站好。那些马贼也都翻身下了马,利落的掏出绳索抛到垛口依次攀爬上去。
等不多时,就听上面传来哭喊声:“鬼!真的是鬼!”
“跑!快跑!”
守城的士卒早就心力交瘁。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有想要舍命相护的妻儿老小。然而,他们却不能将亲人送出城,躲过这场疫病。
就在刚才,他们看到前方不远处来了一群令人胆寒的黑甲军。他们听到左屯卫的人在喊:“鬼……鬼啊……”
之后,黑甲军挥刀斩人。虽然他们没能砍掉人的脑袋。但是每一次挥刀都是那样的利落飘逸。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他们过足了眼瘾,甚至还幸灾乐祸的笑话倪摄像是丧家犬似得夹着尾巴躲起来。
风水轮流转,没想着这么快就轮到他们了。
马贼他们不怕。大不了硬拼,谁输谁赢都是未定之数。
可……那是鬼!拼不过!
就在城墙之上的守城士卒抱头鼠窜的当口,裴锦瑶和小密探的隐身咒失了效用。
“不早不晚刚刚好。裴神机使好厉害。”机灵的小密探总能把马屁拍的恰到好处。
“你不要总是夸我,比我厉害的高人有的是。”裴锦瑶谦逊道。
裴神机使就是一张会走的保命符。不夸怎么能行?
小密探腹诽着摘下挂在后腰的绳子甩到垛口上拽了拽,“铁爪抓的很牢。”说罢他利落的爬了上去。
裴锦瑶紧随其后。
他二人站在城墙上的时候,马贼一个接一个的随风消散。
裴锦瑶和小密探不敢多做停留,顺着楼梯一路跑了下去。
天就快亮了。堆放在城门口的尸堆还在冒着难闻的黑烟。尸堆前散落着布鞋、帕子、发簪,袜子甚至还有斑斑血迹……好像不久之前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冲突。
小密探低声道:“一定是有人想要冲出城去。”
“封堵不住就恫吓。所以他们在这里烧毁尸体。”裴锦瑶紧抿着嘴唇。如此行事很像出自东厂的手笔。但她没有说出口,毕竟小密探是东厂的人。裴锦瑶不想让他难堪。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巡守的差役扶着佩刀凶神恶煞的冲过来,“把他们送到疫病营去,那里正好缺杂役。”他说着话举起火把在裴锦瑶和小密探脸上晃了晃,“这个黑小子一看就是个有力气的。”
她是女孩子!裴锦瑶气的攥紧拳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还请差大哥高抬贵手。我姐姐有病想吃口米粥,可家里早就没有米了。我跟哥哥出来是想去找旧日邻居借把米。”
差役嗤笑,“借米?你当老子傻吗?现在这光景,自己都顾不了自己,还能顾得上邻居?你少说废话,随我去疫病营醒醒脑子!”
这一队差役大概十来个人,一拥而上想要扣住裴锦瑶和小密探的手腕。
“分头跑!”裴锦瑶推开挡在她前面的差役拔腿就跑。
小密探到底是有功夫的,撂倒三五个之后才朝着裴锦瑶相反方向的小巷跑去。
他二人方向不同,目的地却是相同的。
小密探不慌。
裴锦瑶很慌。
明明她把舆图记熟了的。拐过两条街之后,她就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了。身后的差役紧追不舍,她不能停下。
晨光熹微,裴锦瑶终于甩掉后面的尾巴。她在一条小巷停下,脊背抵在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迷路了!
不怕,放个纸人探路。裴锦瑶心下稍定,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手指探进腰间,没有摸到黄纸,丹砂也没了。还有荷包。里面装着几块散碎银子和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全没了。一定是刚才跑掉了。只剩下满满一瓶毒药。裴锦瑶捏着小瓷瓶彻底傻眼了。
这是让她服毒自尽的意思吗?
裴锦瑶吞了吞口水。
不怕,鼻子底下长着嘴呢,不认路就问呗。有燕凰玉和花九还能差她一口吃的?
裴锦瑶把小瓷瓶收好,整整衣衫,又笑了起来。
……
小密探到底是东厂探子,盏茶功夫就成功脱身。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明匡的宅子,而是在城里随意走走。神情自然的像是一直生活在这里。
似乎疫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从前繁华的街道一派衰败萧索。
走在街上的寥寥几个行人眼中有着近乎残酷的冷漠。或许他们经历过亲人离世的折磨,抑或正在经历。
小密探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开始想念丁小满豆腐脑。
这里也有豆腐脑铺子,可惜没有开门做生意。
小密探买了三个饼,边走边吃,一双眼滴溜溜乱转。他想找找看有没有东厂留下的暗记。令人欣喜的是,没有。小密探高兴极了。这说明六爷九爷一切安好。他加快脚步。
裴神机使很久没喝他煮的酸梅汤了。还有炸肉炸虾……他得把这些都准备妥当,裴神机使到了就能吃现成的。
小密探在心里盘算着菜谱,忍不住哼起小曲儿。
“阿发?”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
小密探循声望去立马笑弯了眼,“潘叔?”
老潘又惊又喜,“现在不能随意进城,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