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出来不为难吧,若是常山在,顺道把他也带出来,相信你们也不好意思另外收费吧。
我的手令就混在萧额拿的那一堆文书里,在此之前他已经拿过数百份这样的文书来找我签署了,其中至少有九成都是没用的。目的就在于惑人耳目。
萧额在拿走自己的手令时给了自己一块药膏,服下它会造成胃出血,痛苦不可名状,不过它不会制人死命,而且药效会很快过去,二把刀郎中会诊断认为这是“绞肠痧”,若不想自己马上就死,就只能打开铁门抬自己出去。
门一开,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若问自己坐牢为何不上枷锁,这个问题得问常山,是我告诉他会有人来营救我,让他行个方便的,这个方便他当然要行,他不行这个方便我就不发出营救的指令,那么他引蛇出洞,把我隐伏在城中的残余势力一网打尽的企图岂非就落空了。
此外,他也不会折磨我,他还指望我越狱后,带着我的生死弟兄找肖氏叔侄厮杀呢,把我打成了个残疾,谁上阵厮杀,他吗,他一个文弱书生,耍耍阴谋诡计还行,上阵杀敌,他不是那块料。
事情就是这样,他们想玩死我,反被我玩死了。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韶州城就在脚下,笼罩在一片清白的晨雾中,这里已经再无留念之处,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李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哄的座下马上了一道陡坡,马累出一身汗,他身上的汗更多,除了热汗,还有冷汗。
“你这又何苦呢,不会骑马就别学人家骑马,地上走着才见稳当。”
面对沐雅馨的轻责,李煦大度地一笑,经历了这一番苦难后,再见到自己的亲人,感觉真好,想抱抱自己的女儿,被做母亲的拒绝了,小家伙睡的正香就不打搅她了吧。
李煦的目光扫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崔莺莺、沐雅馨母女、林虎男,李十三夫妇,旺财,赵氏兄弟,张龙赵虎,如花似玉,林月,宋庄、萧额,阮三娘、牛大和化名马绵的郁二郎。
李煦巡视过一遍,说道:“韶州这一页自今天起就揭过去了,天德军地方苦寒,鞑子的骚气很重啊。诸位对我杨赞不离不弃,我杨赞又岂敢愧对诸位,多余的话留待大青山下再说吧。走起。”
打发赵氏兄弟前头开路,牛大和郁二郎断后,李煦又嘱咐了李十三和旺财沿途照顾,自己则带着张龙赵虎去了一处小山坳,山坳里有一处庄宅,那是付家的一所别院。韩五正等着他,除了一杯水酒作为送别外,还有一些话要交代,还有一个人要交给李煦处置。
先说正经事,韩五让李煦放心,韶州这边由他来善后,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一阵子乱的,作为付家的祖籍所在地,这一回他们是想不插手都不行了,只要付家的力量介入,不要说死了个摄政的肖戈,就是韶州州县两衙几百号官员全部让人给端了,他们也有办法摆平。
当然,付家再能,李煦想恢复清白之身也是不可能的了,眼下的几年了,他只能暂时以逃亡者的身份流浪在大唐的边境了,假的身份证明已经做出来,所谓假只是内容假,形式上绝对是真家伙,任何关卡城防也验不出假在何处,除非有熟人认出。
韩五再三强调杨赞没死,只是逃亡了,时机成熟时,他还要以杨赞的身份出现。当然那个时候是否以杨无敌的面目示人还是以李煦的面目示人则视情况而定。
自己冒充了杨赞,现在杨赞逃亡了,李煦这个名字又出来招摇了,李煦本是自己的真名,现在却要当作假名来用,杨赞明明是死了的,现在却是自己必须千方百计隐藏的身份。
真是造化弄人呀,李煦拿着写着自己本名的路引,小心地揣入怀中,用力地按了按,这一按,他感到心里踏实,转了一大圈,自己又变回自己了。这世道,真扯淡。
把其他人的路引和身份文凭收好,李煦就和韩五来到了宅院后院一栋高大的厅堂外,有些事是可以当着张龙赵虎的面,有些事必须背着他们,比如到天德军后跟什么人接头,在哪儿站住脚跟,今后一段时间的方略,以及日后怎么跟兄弟会联络等等,林林总总,很杂很细。
说完后,韩五问李煦还有没有什么疑问,李煦道:“若陈弘志或天下司其他什么人找我来,我怎么应付。”
韩五道:“只要不离开天德军,虚与委蛇便可。不过大情小事都需向萧额报知,以免引起大执事的误解。”
李煦道:“天德军那个地方,我昔日也曾去过,各族杂居,日子不好混呀,大执事能否给我增派些人手呢,你看在大草原上,跟骚鞑子们争雄,我却连马都不会骑呢。”
韩五道:“你先按所定方略站稳脚跟,时机成熟,大执事自会安排人过去襄助你,至于你会不会骑马,难道这也要大执事教你,你自己不会学吗?从这到天德军好几千里,骑马,骑龙都学会了。”
李煦厚着脸皮嘿嘿一笑,二人说着走到了山洞口,韩五说:“人我交给你了,怎么处置,随你的便,我就不进去了。”
韩五走了,守卫在厅堂门外的四个付家武士也离开了,一个武士走时交给李煦一柄剑,看着熟悉,竟是自己丢失了很久的倚天剑!李煦有些发怔,付家果然是神通广大,这倚天剑,他究竟是从何处找回来的。
不过杀鸡焉用倚天剑,用山奚王所赠的弯刀即可。
常山被呈一个“大”字形缚在一张宽大的床上,他蒙着眼睛,耷拉着头,人正处于昏迷状态,他全身****,只在裆里横了一条白布,白布上尽是血迹,双脚脚踝上套着绳索,脚下吊着一块石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气,在常山的脚下放着一个铜盆。铜盆里则盛着半盆血水。
屋子的一角,放着一口炭火将熄的炭盆,炭盆里有一根长条形的烙铁。
一个身穿皮裙的秃子正埋头在半盆血水里洗着手,感知李煦进来,也没抬头,用沙哑的嗓音说:“人,我是给你们阉了,能不能挺过来,全看他的造化。年纪大了,又阉的太急,够呛呀。”匠人洗完手,把湿淋淋的手在皮裙上擦了擦,端起铜盆默默地往外走,他始终低着头,因为个子十分矮小,李煦也看不到他的脸。
人是李煦让韩五找人阉的,常山拿自己的妻妾说事,口口声声说要怎样怎么,即使没怎样也是不可原谅的,而且据说那晚他把崔莺莺、沐雅馨和林虎男逼在一间屋子里,很是嚣张了一会,吓的她们三个相拥大哭,这样的人实际应该杀了了事。
所幸他还残存着一丁点良心,当付家武士闯入东楼救人时,他明明是有机会挟持一个人做人质,然后召唤尽在咫尺的肖彰一伙,或索性杀一个垫背时,他残存的那点良心起了作用,他自感羞愧地丢下了刀,跪在地上捂面而泣,自求纳命。
正是看在这一点上,自己才仅仅只是阉了他,想想已经是便宜他了。
断了祸害根的常山,李煦决定不再杀他,把他送进宫去,送去天下司,这样歹毒心肠的人,在哪都是个祸害,就让他去宫里祸害总司吧。
来迟了一步,李煦悻悻地把刀插入鞘中,他当然是故意来迟一步的,阉割这活可是个技术活,不是有把刀就能胜任的,刚才出去那位老师傅,割人数十年,在他手里有多少人断了子孙根?连他都不敢保证常山能不能挺过去,自己这一刀要是下去,不必谈什么保证,常山直接就挂了。
阉了他是要他悔恨一辈子,岂可随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