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我们出了城,扬鞭向南行,夜色沉重了,方停下来。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因是夜晚,倒了没有遇到多少诧异的目光。不可能整夜赶路,停下后,便开始扎营安排住所。
月已西斜,荒野冷清无比,一边是默默忙碌的人,我坐在矮坡上,尽力向南眺望,心飘飘浮浮的,没有一处着落点。
济度默默坐了过来,也向远方眺望,良久,说:“累不累?”
我摇了摇头。
“不要担心,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他又说。
我默默无语,心紧揪着,但愿吧。可是如果是真的,整个亲兵营遭袭,死伤过半,余人下落不明,那他,即使生命无忧,只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而哥哥桑宁,却更是生死难测了。
不远处,帐营已经扎好了,骑兵中的首领悄然过来,说:“世子,一切已经安置妥当了。”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二十来个骑兵其实就是郑亲王府的包衣家将,多是身经百战的人,其中这首领武统更是郑亲王的贴身侍卫中战功最为煊赫的人之一。
济度点点头,带着我走到一顶帐篷前,说:“进去歇会吧,天亮了,咱们就出发。”
我点点头,正要进去,四下一看,我这帐篷是所有中最大的一顶,而且余下的门口都立了不少的人,粗粗看去,不免显得有些拥挤。我看着济度,问:“那你呢?你住哪里?”
他一笑,手落在我的肩膀上,说:“你夜里不要怕,我就在你帐前门口胡乱歇一下,就好了。若有什么事,你只管叫我。”
我心里一动,入了夜,这荒郊野外寒冷无比,他怎么可能就在我的门口睡呢?可一眼看去,他也不可能再与其他的骑兵挤一起了,其实,我这帐篷这么大,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原本是为了我的事才出来的,我怎么可以让他替我守夜。
“夜里冷,你也进来吧。”我说完,便掀帘进去,济度顿了顿后,也随后进来。一进来,我又是一愣,帐篷里只有一张铺位,铺位边的矮凳上点放着一盏小灯,橘黄色的灯光正忽明忽暗的晃荡着。
济度见我一愣,遂笑着说:“哦,那个,我就睡地上好了。”
我发怔一会,方哦了一声,脸不由得一红,倒不是因为害羞,却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说到底,人家也是因为我的事而忙碌着,我却如此——
只一会,济度便在地上打好了地铺,冲我一笑,遂躺下来,我这才和衣而卧。夜已深沉,荒野之中,只闻风鸣虫唱,人一静下来,心又开始飘忽了,晃荡荡眼前一会是多铎的影子,一会又是哥哥五岁时抱了小鸭子塞进我被窝的情形,心一寸寸揪紧,人似睡非睡。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突然又听见了歌声。
敲碎离愁,纱窗外、风摇翠竹。
人去后、吹xiao声断,倚楼人独。
满眼不堪三月暮,举头已觉千山绿。
但试将、一纸寄来书,从头读。
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时足?
滴罗襟点点,泪珠盈掬。
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杨只碍离人目。
最苦是、立尽月黄昏,栏干曲。
那歌声和着夜色与我此时惶恐的心事听来,更是让感伤无比,我顺着歌声寻去,亭中,白衣飘飘,却是她在边舞边唱,一曲毕,她幽幽靠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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