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很好,阳光缕缕从树缝泼进,也只小坐了片刻,我的头顶隐隐有些发热,背心已然有些汗津津的感觉了。枝头有知了声嘶力竭的叫唤着,我默默静坐着,只觉得像是身处梦中。
竟不知不觉回宫已有半月之久了。
想起那天福临搀了我出去,济度微低着头,身形如塑,倔强而冷寒,那般静默着,心中于是又有些隐隐发疼了。
那般骄傲如他,心是否在那一瞬间被伤透了?
我默然数着脚步从他身边过,即使不用眼睛,我也能感觉他的冷冽与恨极,若如目光可以杀人,只怕那时我已然千疮百孔了。福临扶了我上车,轿帘一放下,顿时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我浑身宛如虚脱,差点从位上滑落下来。
疼痛与释然并存,与我是同等深重。
他可否明白,只有离开了他,才是我们彼此唯一的出路?可这同样也是我所不能承受之重。
我爱他,一如他爱我。
可这到底中间隔着重重曲折,到底伤了太多人,我们,终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车轮咯吱轻响,缓缓近了宫门,岳乐轻搀着我下来,低声说:“来,不要急,慢慢下来。”
我依言下车,想是近了宫门的缘故,面前顿时有了一种压迫感,双手不由得轻搅在一起。
到底,我还是逃不开这个地方。
遂心中轻笑,离开济度与进到宫中,我仍是愿意选择后者,进了这里,是我一个人承受了罪孽,而选择留下,那济度难免会被波及,由此,我更愿意选择后者。
彼时福临虽然是微服出宫,却连软轿都已经守在简亲王府的门口,想来是早有预谋的了。那日岳乐临行前的话又想起来,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我于是一切都明白过来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向福临提及我的?
可这又有什么好想的,只要离开了济度,我心中就再没有一丝的顾虑,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又何必计较是如何去的?
彼时太阳西斜,一旁的宫墙高耸,我们一众人等默默行走在长而幽深的宫道之上,膝盖之下皆是阴寒,而身上却慢慢沁出汗来。
终是到了,我抬头尽望,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了,阳光已然全被遮挡住了,想必面前必是高耸的殿宇了,却不知道到了哪一处?
我心中这时终是有了一丝怯意,深深呼吸,扑鼻的仍是龙家惯有的冷清浩大的威严之气,深沉无比。
“吴良辅。”福临叫道。
“奴才在。”一个尖细的嗓音回道。
“朕记得御书房旁边是不是有一座空着的院子?”福临问道
“是,那院子原是打算给小阿哥们的那几个伴读午休用的,因是人还没有找齐,所以暂时空着。”
“你赶紧使人收拾出来,另找派几个伶俐的丫头婆子来,一会朕自有用处。”
感觉有人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打了转转了,那太监终是笑着说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对了。吴良辅,你先让吴太医赶紧过来一趟。”福临又说道。
那太监应了一声,遂吧唧吧唧跑开了。
我们进到里面,我立时跪下,磕头道:“珊瑚谢皇上救命之恩。”
福临搀了我起身,突然一笑,道:“珊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我低头不语,挨得如此之近,他身上再不是我所熟悉的亲昵的孩童之气,气息缓缓逼至,已是一个帝王陌生而浓厚的威严华贵之气。他又说道:“咱们小时候是怎么的,现如今也一样。”话语明朗轻快,隐隐有重逢的喜悦。
我低头浅浅一笑,低声答道:“是。”目不能视,我话虽然是如此所说,可心底却是明白,我和他之间是隔着千山万水的,至于小时候,到底已是过去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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