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咳嗽起来,挣扎着要起身喝水,我见势连忙伸手搀她起来,端了水送至她的嘴边。她半靠在我身上,一手搭于我的肩膀上,手臂上没有半点肉,硬硬的手骨冷冷贴着我的肌肤,十指慢慢摩挲至我的脖子间,我莫名一颤,突然想起阴冷寒毒的蛇来。
她径直喝水,手却仍是游离在我的脖子间,十指冰凉,指甲轻划过我的肌肤,竟有些生生发疼,我低声说道:“青釉姐姐,你好些没有?”
她手势莫名一顿,身子突然更软了,笑着说:“这一口气上不来,还真是怪难受的。”说完松了手,躺下来。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身子离床略远些。
她眉眼一半藏在暗处,笑里透着几分诡异,我竟不敢再看下去,低下头来,看向别处,又闲闲说了几句,见她眉宇疲乏,于是告辞出来。
初画因有事,早我先走了,我穿过上林苑往回走,行至半路,看见苑中的秋千架空落落摇晃着,随即信步走过去。秋风寒肃,吹落了一地的树叶,连秋千架上都慢慢铺了一层。彼时苑中并无他人,我清理完秋千架上的落叶,坐上去。
天高云淡,风徐徐吹至,面上微觉干冷,昂面向上,林中落叶纷纷,已然是深秋了。正犹自轻晃着秋千,心神皆飘散到不知名的地方,突然坐下的秋千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推,高高摇荡起来。
我一骇,连忙双手紧紧抓了纤绳,有人在秋千下哈哈大笑,我往下看去,顿时哭笑不得,只见福临拍了拍手,看着我,笑容可掬,身后跟着吴良辅和几个宫女太监。
显然这恶作剧是他做的,我始料不及,只得紧紧抓了纤绳,想等到纤绳稍缓时,再下来行礼,且不料,秋千荡势还没有缓下来,福临笑着在我背后又是一推。
我尖叫着又上了半空,他如此几下,我只得出声叫道:“皇上,您……不要推了……”
福临在下面嘿嘿笑着,昂着头说:“珊瑚,以前你就是这么推我的啊,哎,怎么这会自己就怕了?”
我哭笑不得,大声说道:“你那时候又没有说,我怎么知道你在害怕?”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隐隐带着笑意,“朕要一出声,那你不就更得意呢?朕知道你心里想的,所以打死都不吭声,就不让你得意。”说着,又是一推,“今日说什么,朕也要让你尝尝这滋味!”
秋千越推越高,我原本就没有准备好,往下看去,福临的身形忽远忽近,不停在晃荡,我一阵头晕,不得不闭上眼睛,叫道:“皇上……您赶紧放我下来吧……”
他却玩得兴起,一边笑着,一边把秋千高高往上推。
我闭着眼睛,忍不住尖叫出声。
秋千突然刹住,我始料不及,差点冲到一个人怀里,慌张的心快都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张开眼睛看,福临的双手抓了纤绳的两侧,脸近在咫尺,眼睛无比明亮,唇轻启开,露出白亮的牙齿,急急喘着气,额头上密密溢出汗来,笑得无比惬意。
“珊瑚,你是不是怕了?”他低声笑着说道,呼吸缓缓喷到我面上,起了一阵薄雾,使得他脸越发俊美如斯。
我连忙一收神,赶紧下了秋千,行礼说道:“奴婢见过皇上。”
“哎,哎,怎么又这样了?”福临不满意的叫道,“朕不是说过吗?珊瑚,你以后别对朕来这些虚礼。”
我站起身,稍退一步,低头笑着说:“是,皇上。”
他若无其事又上前一步,在我头顶说:“珊瑚,你的眼睛好了?”
“谢皇上关心,珊瑚的眼睛好了。”我低头说道。
“抬起头来,朕看看。”他又说。
我一怔,终是缓缓抬起头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细看他,他脸上隐隐带着笑意,黑深的眸子晶亮璀璨,面上朝气十足,十余年的帝王生涯让他面上的青涩与叛逆尽数退散,再也寻不到从前那个倔强而阴霾孩子的半点影子。
我静静看他,心中莫名有些悸动与欢悦,不由得展颜一笑。
他眸子深黑越发隆重,似有一簇火苗在其中跳跃。
“珊瑚……”他突然出声道。
我略一扬眉,静等他说话。
“你既然眼睛好了,就回来朕的……御前做事吧。”福临低声对我说完,突然大声唤道,“吴良辅!”
吴良辅躬身上前,似笑非笑的眸子若无其事的扫过我,应道:“奴才在。”
“青釉不是告假了吗?就让珊瑚暂时顶青釉的位置吧。”福临说道。
吴良辅微一怔,眼角淡淡扫了我一眼,尖声回道:“是,皇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