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是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
两人在室内坐下,角落里燃着炭盆,温暖如春。
七郎随手把狐裘披风挂在一旁,坐在虎皮褥子上。
侍女呈上食案,各有一碗糖水、油炸馓子、各色干果。
我不喜欢喝茶,这是姜糖水,你喝了暖一暖身。待会儿就开饭了,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七郎亲切地说。
贺鲁捧着温热的姜汤,一口饮尽。
赵全这个人,脸上笑眯眯,心思却多,怎么猜也猜不透,贺鲁索性不猜了。
姜汤甜丝丝的,味道不错,贺鲁顺手又把瓷碟里的炸馓子吃了个干净。
七郎看贺鲁吃得毫无防备,突然说:你得小心拉肚子。
贺鲁顿住,惊疑不定地看着手里的炸馓子,有毒?
七郎慢悠悠地说:这是油炸的,天气冷,一次吃太多,恐肠胃受不住。
贺鲁松了口气,我一个粗人,有什么受不住!
话一说完,想起当初七郎请他吃生鱼片,拉了一整天肚子的事脸色有些僵硬。
赵全就是他的克星!
七郎却似没有恶意,笑道:受得住就好,我还准备了你爱吃的生鱼片!听说去年雪灾,你们受灾严重?你没有饿肚子吧?
贺鲁连忙收摄心神,斟酌回答:牧民受灾严重!我请辽东官府赈济,他们说你不在,不敢擅自做决定。
饿死了好些人,差点引起动乱,我好不容易才镇压住。
七郎根本不信,脸上却沉重地说:我当时不在辽东,否则会亲自过去看一看。至于动乱你以西突厥人的身份领东突厥,手段不能太柔和。
这一次我也准备了一些粮食,你们带了东西来,正好交换。
想要免费的粮食?那是不可能的。
贺鲁盯着七郎,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说道:我本来也不想问辽东要粮,只是职责所在。智者也说,我是大唐的都护,朝廷应该给我们赈济。
七郎微微笑了笑:你说的智者当初泥熟匐叛乱,就是他怂恿的吧?
这位草原上的智者据说能通神,当时算出先帝命数已尽,怂恿泥熟匐趁机叛乱。
可没想到,他这一回居然算错了!
贺鲁点点头:他躲在后方,逃过了那一场动乱。他在牧民中声望又高,虽时常掣肘我,也不好处置。
七郎淡淡地说:贺鲁兄跟我开玩笑?你要想动手,有的是机会。
室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仿佛真的是好友久别重逢,却又相互试探,背后都举着一把刀,随时可能刺进对方心脏。
人生无常,相携来辽东时,哪里想过会有这一日?
沉默中,猛禽兄从门外飞进来,落在角落的鹰架上。
七郎转移话题:这只鹰帮了我很多忙,我答应送你几匹马,你什么时候有空随我去看?
男人没有不爱马的。
对阿史那贺鲁来说,好马还意味着战力,说道:明日吧,多谢你!
他悄悄松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宜撕破脸
有仆妇进来,禀告饭已做好。
七郎笑着拉起贺鲁,客气什么?咱们是好兄弟!今天把酒话人生,不醉不归!
什么狗屁智者,贺鲁不动手?自然会有其他人动手。
贺鲁顺势跟着七郎往外走,犹豫着一会儿要不要生鱼片赵全对他有什么误解?草原狼怎么会爱吃鱼生?
他又不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