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退下!”
陆三郎已经疯狂,举着剑胡乱劈砍,医者婢仆慌乱躲闪,宽敞的室内一片混乱。
陆慎之躲闪不及,头发被儿子削了一截,急怒之下仰面而倒。
混乱中,陆嘉喊了家丁进来,合力制服陆三郎,将他捆绑起来。
陆慎之喘着粗气,看看状若疯癫的嫡子,再看看沉着冷静的陆嘉,长长叹了一口气。
“三郎君的病情,你们所有人不得外传!也请徐兄为我儿保密。”
陆慎之朝徐广之拱手。
徐广之惊魂未定地点点头,陆氏众人连声应道:“家主放心!”
此事传出去,整个吴郡陆氏都会沦为笑柄。
陆三郎被压制着,又被一盆冷水泼在脸上,终于清醒过来:“父亲,我……”
陆慎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似安慰,其实是安抚。
目的是不让他继续发疯,否则越闹越大,消息想瞒都瞒不住。
陆嘉在一旁低着头,掩饰脸上复杂的神色。
浮香楼的药真厉害。
帮着外人对付自家兄弟,良心实在是痛。
可徐广之身为东海徐氏的家主,都投诚赵大使。
他区区庶子,良禽择木而栖,又有什么错?
是滥用助兴药物也好,是杖刑所致也罢。
陆三郎废了,其他几个同辈的庶兄弟只会唯唯诺诺。
陆氏最难得出手的,是自己;家主能倚重的,只有自己。
“三郎,你安心养伤,我会为你物色神医。”陆嘉站在榻边,满脸关心。
陆三郎狠狠咬牙,这一刻他倒聪明了,看出陆嘉的幸灾乐祸。
他强忍着怒火,没有一剑戳死这个庶子!
但内心就此埋下恨意,早晚一日,他要让陆嘉比他更惨!
层层乌云飘过,带着寒意的秋雨淅淅沥沥的落下,绵延数百年的吴郡陆氏,从内部开始分裂。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像陆氏这样的人家,外部找不到破绽,唯有从内部击破,才能分崩离析。
陆慎之似没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歉意地请徐广之出门,和颜悦色地喊陆嘉相陪。
绵绵细雨洒落庭院,走在回廊上听着雨声,颇有诗情画意。
庭院内一片静谧,回廊上只有木屐敲击地板的“哒哒”声。
好半晌,陆慎之叹道:“徐兄真是聪明人。”
徐广之红了红脸:“逼不得已而已。”
陆慎之摇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惜我家积重难返,纵使投诚,赵全也不会放过。”
陆氏罪名累累,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徐广之没有多说,谁也无法替别人决定前程。
他今日做了江东士族的叛徒,只盼子孙后代能体会他的一片苦心。
陆慎之沉默一会儿,又说:“可惜我陆氏没有徐兄这样的聪明人。”
跟在身后的陆嘉:……
送徐广之离开后,陆慎之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似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
到此刻他都难以接受,嫡子就这样废了?
被自己打废了?
辛苦保住陆氏,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
看了看身旁的陆嘉,陆家主突然问:“你素来仰慕赵大使,你说说,我们家如今还有什么出路?”
陆嘉苦笑道:“家主此问,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三郎君的伤,有一事我还未向您禀告……”
陆家主抚着胸口:“你先别说!让我缓缓。”
一看这庶子的表情,就知不是好消息。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对上赵大使,灾难就一波一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