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微凉的站在胡同口,尹吅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一时被胡同中的情况吓得浑身发抖,孟含玉的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微散的衣裙,脸色苍白一片。
见状,尹吅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从一旁的护卫那里接过了一件披风递给了她,“我见你方才一直护着小腹,想必是有孕之人,还是将斗篷披好吧,小心着凉。”
听闻尹吅的话,孟含玉似是猛然醒悟,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眸中闪过了一抹惊惧之色。
“孩子、我的孩子……”说话间,孟含玉不觉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衣裙,却见月白色的缂丝裙透着丝丝血迹,“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了!”
许是因着方才事出突然,是以孟含玉一时被吓得忘记了这茬儿,眼下已经没了危险,她便也就想起了孩子这件事。
眼瞧着鲜血染红了孟含玉下身的衣裙,尹吅的眸光不觉一闪。
这孩子……
怕是保不住了!
尽管心下这般猜测着,不过他却还是吩咐一旁的护卫抱起孟含玉回了他的别院。
而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凤卿和凤婉两人后脚便到了,不过却只是见到了胡同中倒着的几名男子,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断了腿儿,好起来好不凄惨的样子。
“咱们来晚了?”四下看了看,凤婉并未见到孟含玉的身影,一时不禁觉得奇怪。
“我问你们,方才可有见到一名女子?”
那几人原本只顾着哭喊,不妨忽然见到了她们两人,哪里顾得上回话,只一味向她们求救。
手腕翻转间便见凤卿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刃尖直直的指向其中一人的眼珠儿,稍有不慎便会戳瞎他的双眼。
“姑……姑娘……”
“没有听到我方才问的话吗?”阴森森的又重复了一句,凤卿手中的匕首又朝前送了几分。
“听到了、听到了……姑娘饶命,我说还不行吗……”
“说。”依旧保持着方才那个姿势,凤卿并没有打算收手的意思。
眸色惊恐的望着眼前的刃尖,那人的额头上滑下了一大滴冷汗,“被……被一位小公子给救走了。”
“小公子?!”
“我也不认识那人是谁,他是忽然出现的,将咱们哥儿几个打伤之后就带着那女的离开了。”一直紧紧的盯着凤卿手中的匕首,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戳到了她的眼睛。
一听这话,凤卿的心中不禁稍感疑惑。
方才她和凤婉在紫霞苑听闻孟含玉被杨氏赶走的消息之后便连忙出府了,她们先是去了孟府可是却发现那里并没有她的踪迹,仔细打听了一番方才知道,原是孟老爷下令将她逐出家门,而孟夫人也因为宝莲寺的事情急的病倒在榻。
正是因此,她们两人才在街上转了转,按照百姓言说的找到了这儿,却没有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凤卿之所以会来此找孟含玉,并非是因为她心地有多良善,而是碍于她腹中怀着的那个孩子。
不管凤轩亦或是孟含玉为人如何,可那些都不管这个孩子的事,若是在他还未出世的时候就被这些事情牵累,那实在是最不应该的。
所以凤卿才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出府来寻孟含玉的下落,为的就是能够护住她腹中的孩子。
且不说旁的,至少眼下来看,孟含玉还未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既然如此,这些便足以让她救下她的孩子了。
但是凤卿并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赶在她之前下手。
那人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当真只是偶然救下?
转头朝着四周扫了一眼,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一滩血水,凤卿的眸光不禁变得冷冽了几分。
“是凤轩让你们来的吧?”
不妨凤卿忽然问了那么一句,那人顿时一愣,随即才眸光微闪的移开了目光,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啊……”谁知就是他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只见凤卿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进了他的眼中,疼的他顿时用双手捂住满地打滚儿。
见状,生生吓得旁边的几人跪地求饶,争前恐后的朝着凤卿说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就是凤家的大公子让咱们来的。”
似是唯恐凤卿不相信一般,他们还纷纷从袖管中掏出了几锭银子,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姑娘请看,这是他付给咱们的定钱,只说待到料理了大少夫人腹中的孩子,便可以去他那领剩下的银钱。”
“呵,不过十两银子而已,我付你们每人五十两,替我做一件事。”说话间,便见凤卿扬了扬手中的银票。
闻言,那几人不禁相视了几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不知是何事?”
这女子出手如此狠辣,想必不是常人,若是与她交易的话无异于与虎谋皮,可若是之言拒绝的话,又恐眼下性命不保。
正在为难之际,却忽然听到凤卿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若不同意也无妨,左右我这银子也不是花不出去,没有你们自然还有旁人。”
虽然这话凤卿说的和气,但是那几人只单单是瞧着方才被戳瞎眼睛的那人便可知她心肠冷硬,若是今次忤逆了她的意思,怕是必然不会有他们的好下场。
“哥儿几个但凭姑娘吩咐,只求姑娘饶咱们一命。”说话间,便见他们连连跪在地上磕着头,额头上都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好说,只要依我所言行事,必然不会与你们为难。”
话落,凤卿便拿出了一小兜银子扔给了其中一人,“这是定银,事成之后我会付剩下的。”
“是、是,多谢姑娘。”
与凤婉走至胡同口的时候,凤卿的脚步忽然一顿,随即意味深长的转头说道,“出来。”
乍一听闻她的话,跪在地上的那几人不禁一愣。
出来?!
就在他们满心疑惑之际,却见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名黑衣男子,面容冷峻,一眼看去便不是好惹的主儿。
“看着他们,要是有人敢耍花样的话,不必回我,直接杀了。”
“是。”
听闻凤卿如此说,那几人赶忙趴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怪不得她如此有恃无恐,原是背后有这样的高手在,既是如此,他们哪里还有胆子去玩弄自己的小心思。
直到凤卿离开之后,方才那名黑衣人便也就忽地消失,看的那些人惊愕不已。
……
再说孟含玉这边,被尹吅带回到他的别院之后,她就已经昏迷了过去,待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便见自己身处一个精致的房间当中,屋中候着两名婢女。
此刻见她醒来,那两名小丫鬟便赶忙上前问道,“夫人醒了,可觉得身子有何不适吗?”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可有大碍?”一把拽住了其中一名丫鬟的手臂,孟含玉焦急的朝着她问道,眼眶甚至都急的红了。
神色略有些纠结的望着孟含玉,那两名小丫鬟一时都没有接话。
见状,孟含玉倏地松开了手,一脸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小腹。
孩子……
没了!
“诶,姑娘您去哪啊,大夫嘱咐您还不能下床呢!”见孟含玉挣扎着要下榻,那两名小丫鬟赶忙一左一右的扶着她。
正在撕扯着,不妨尹吅缓步走进了房中。
“公子,您快瞧瞧吧,这位夫人说什么都要离开。”
“你们先下去。”
“是。”
话落,屋中便只剩下了孟含玉和尹吅两人。
伸手为孟含玉斟了一杯茶,尹吅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方才碰巧路过便救下了夫人,只是您腹中的孩子……”
尹吅的话未说完,但是孟含玉却再明白不过了。
她的孩子定然是没有保住,她心里是清楚的。
看着孟含玉并不说话,只是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尹吅将热茶推到她的面前,语气轻柔说道,“命里无缘,节哀顺变。”
“命里无缘……呵呵,是呀,就是因为我的孩子来历不明,所以他便不该来到这世上……”
闻言,尹吅的眸光不觉一闪。
刚刚救下她的时候,瞧着她的穿着打扮也似个大户人家的之女,何以会说自己的孩子来历不明?
“不知夫人家在何处,在下可派人送你回去。”
“家……没有了……”她哪里还有家,凤府不是,孟府也不是。
眼见孟含玉丧魂落魄的样子,尹吅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只是他不过顺手将她救下,总也不能一直将她留在这里。
沉默了好半晌之后,尹吅才试探着开口说道,“夫人将来可有何打算吗?”
“哪里来的将来,我原是想死了的,只是眼下,忽然就不想了。”方才抓住她的那些人给她吃了打胎的药,可是放眼永安城,除了凤府的人之外,谁还有这样的动机!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孟含玉神色微敛,她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簪花,又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随后神色自若的朝着尹吅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您如何称呼?”
“在下尹吅。”
“尹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说着话,孟含玉便直接滑下了椅子,直直的朝着尹吅拜了下去。
“举手之劳而已,夫人实在不必如此。”
“……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尹公子能够答应。”
“夫人但说无妨。”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倒是可以帮她一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孟含玉紧紧的闭上了双眼说道,“我方才小产,眼下身子不好,不知可否借公子的地界儿休息几日,只需几日便好。”
她如今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若是贸然离开此处被凤府的人发现的话,难保他们不会再对她下手。
是以就算心里再是觉得不好意思,她还是得厚着脸皮开口。
“若只为此事,夫人不必忧心,安心在此处调养便是。”她方才经历了小产,眼下竟然就能如此快的恢复了理智,可见这女子心性不一般。
“多谢公子。”
尹吅虽是年纪小些,但是到底也是一名男子,两人如此待在这儿未免多有不便,是以两人说了几句之后他便起身离开。
待到房中只剩下了孟含玉一眼,她的眼眶方才终于不受控制的泛红。
白皙的手掌轻轻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孟含玉无声的哭了出来。
就算这孩子的生父不详,可这到底是她的亲生骨肉,她连他的面都还未见到就与他天人永隔,这叫她一个做娘亲的如何承受的住!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凤府那家人所赐。
自从她嫁进凤府之后,便从来没有过半点错处,不管是对老夫人亦或是杨氏,她自认问心无愧,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会落得这般结局。
即便凤轩休了她,她虽心下记恨,可她初时毕竟怀有身孕,也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而待到孩子出世,保不齐她便已经忘了这茬儿。
可是他们凤家的人狠心绝情,休了她不说,竟还要害了她孩儿的性命,既然如此,那便莫怪她狠心报复了。
想到这,孟含玉的眸光便不禁变得幽暗。
她一定要让凤轩知道,他休弃了她,这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不止是他,凤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
凤府
且说凤卿和凤婉两人回到凤府之后,听闻老夫人甚至一度不省人事,瞧着样子似是被此事打击的不轻。
眼下只有四房的人在跟前儿守着,毕竟凤厉和杨氏自己心下也郁闷着呢!
至于凤轩,从休了孟含玉开始他就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中喝酒,一直不曾出来过。
凤馨因着与萧竹闹了别扭,如今也是啼啼哭哭的不得消停,可是她也分不出眼下的情况如何严重,竟还跑到杨氏的面前去哭诉,到底被骂了一顿这才消停。
也不止是他们,就连凤婧和萧长平也不得安宁。
原本上一次好不容易被救下性命之后他本该安分些,可是谁料他竟丝毫没有记性,大抵是觉得已经没有了负债,是以便活的愈发潇洒。
他自己倒是过得快活,可是凤婧见他如此却不禁愈发生气。
要知道,他们如今住的可是她的娘家,他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甚至还屡屡自甘堕落,生生让她被人笑话的不得了。
为着这件事,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直至最近几日,萧长平已经多日不曾回凤府了,凤婧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必然是出去鬼混了。
正是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僵到了极点。
单单是看着这一大家子也知道,他们的糟心事儿可谓是不少。
若是这些事情都一一说与老夫人知道,怕是她原本没病此刻也要气病了。
一想到这些,凤卿的唇边就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
从孟含玉被休离家这件事情开始,凤府便注定了要走下坡路,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了。
回到紫霞苑之后,还未等凤卿安歇,便见薛氏匆忙赶来了她这儿。
见是薛氏来此,凤卿的脸上不禁浮现了一抹了然的微笑,“四婶儿来此,想必是为了府里的事情?”
“……正是。”
“倘或只为此事,四婶儿倒是不必焦急,想必府里的中馈之权,便也是这两日就会交到你手上了。”
听闻凤卿的话,薛氏不禁惊讶的问道,“当真吗?!”
“自然,四婶儿静候佳音便是。”
如今孟含玉已经离府,这府里的管家之权若是落到杨氏的手中,那这日子怕是就没得过了。
大抵是因为有了凤卿的保证,是以薛氏的心里便格外的有底。
看着薛氏难掩笑意的离开,凤卿唇边的邪笑却缓缓消失。
让薛氏当家,便是大房没落的开始,至于之后的事情,便一步步的来吧!
不知是不是为了印证凤卿所言非虚,第二日永安城中便传出了消息,一个比之宝莲寺的事情不相上下的消息。
原是昨日凤轩休了孟含玉之后还吩咐人去害了她腹中的孩子,但是他找的那班人因着不愿伤及无辜,是以便婉言拒绝了此事,哪知凤轩为此心下着恼,是以便另找人打伤了他们,若非因着当时有人路过冲散了那群刺客,怕是他们就一命归西了。
未免此事不得善了,他们心下也是记恨着,是以便将此事捅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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