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意已决,休得再言!”
匡宗此时看着宰相,眼中似要喷火,已然心生不满。
宰相怂恿调兵连夜剿灭天机叛逆,以一副大义凛然之姿,假公济私、借刀杀人,却使得君主暴怒之下犯了冲动之举,竟亲自率兵攻上灵山,本该暗中派人了结虞嫔及鞫容,眼下却已骑虎难下,闹大了场面,却又草草收场,如何能保全天子颜面?
虽斩了入室的兵士、放火烧了厢房,将虞嫔从头到脚严严实实裹入被褥带离此间,却难保随行将士心生猜疑。
顾及皇室尊严,匡宗想瞒下今夜捉奸一事,在砍不了鞫容的脑袋、心中尤为恼火之时,偏偏宰相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匡宗恨不能一脚踹到左淳良的脸上,将他踹到天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满腔怒火急于寻个发泄途径,匡宗一掌击在裹着虞嫔的被褥上,听到虞嫔在被褥中微弱呻吟,他目透杀气,暴喝道:
“速速回宫!”
神火飞鸦冲天而起,撤兵的指令下达,夜攻灵山的两拨人马,分别由前门、后山折返宫城。
今夜没能取了鞫容的性命,大功尚未告成,左淳良忐忑难安,急急追着圣上坐骑,撤离灵山。
这来也匆忙、去也匆忙的,混乱之中必有疏漏——
集结在大殿的天机弟子,没有立时受到处治,闻得撤兵的军令声响起,看守在大殿门口的兵士已匆忙离开,众弟子如释重负,稍有放松,大殿上嗡嗡的议论声起:
“尊上犯了何事?圣上怎会亲自来拿他?”
“听近卫军攻山门时呐喊口号,像是……尊上谋逆?!”
“谋逆乃大罪,尊上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了!咱们该如何是好?”
“死罪难恕!怕只怕株连全观上下千余口!”
……
越说越怕,众弟子终是将目光转向了一人——焱戎,并纷纷开口央求:
“大师兄,您赶紧想个办法吧!”
“是啊,大师兄,您赶紧出个主意吧!”
“咱们可不能坐着等死哪!”
……
焱戎亦是满面焦灼,猝然站起身来,道:“莫慌!我虽想不到法子,但,我知道本观当中,有一人,定然有法子解决这燃眉之急!”
“是谁?”众弟子异口同声,急切地问。
焱戎拔脚就往大殿外跑:“且等我去去就回!”
※※※※※
攥着一张今日曾用过的步态图,焱戎来到竹林阵法前,惊喜地发觉:天未亮之前、阵法尚未起变化,仍能依照步态图通关入林。
匆促行至竹林腹地那片精舍,蹬上吊脚楼之间搭连的廊桥,焱戎左右张望,焦急万分地高声呼喊:
“小师弟!‘一天’小师弟——”
“咿呀”微响,竹木搭建的屋舍之中,开出一扇小门,正是“静庐”的书斋,一股奇异的香气随之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