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仁倒也硬气,看也不看沈天宝递过来的书面文件,冷笑道:“我这个人大代表是人民选出来的,说取消就取消了?”,说着很光棍地伸出手腕,冷冷地道:“不当去球!老子还不稀罕呢!来吧,给老子上铐子,老子也上号子里吃几天国家粮去,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进去了,我们两个村一千多号人全得来,不知道你们公安局地方够不够大,关不关得下这么多人?-”
说着何守仁就直接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故意扯起喉咙大声道:“三伢子,你叔我要去公安局的号子里吃牢饭了,你到榕树村去叫上长顺,多带几个人来给我送饭,凡是家里没饭吃的让他们都来,国家粮香得很-”
这下沈天宝又傻眼了,真要是榕树村和下坪村一千多号人全跑到县城来闹,那就是把局里所有的警力都派出来也镇不住啊,而且看何守仁这架势绝不是虚言恫吓,这是真要把事往大里搞啊!但是彭书记的命令又不能不执行,沈天宝也纠结起来。
这个时候在人群中旁观的段可凡也藏不住了,他知道一旦真的让榕树村和下坪村一千多村民全部到县里来闹,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连忙从人群中挤了过去,一把按住何守仁正在打电话的手,正色道:“何支书,让乡亲们别来了,这事我来处理-”
何守仁见到段可凡愣了一下,急眼道:“小段,他们都要抓人了,咱们还跟他们客气啥啊?你别怕,出事我替你顶着,保证不会牵连你”
段可凡摇了摇头严肃道:“何支书,我不是怕被牵连,我们是来反映问题的,不是来和政府搞对抗的,我相信党和政府一定会公正地处理好榕树村的问题,不会让榕树村的致富之路就此中断,今天辛苦您了,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何守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件事说到底是榕树村的事,现在人家正主都说由他来处理了,自己还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啊!有些气不平地对电话那头吼道:“三伢子,算了,你们别来了-”
段可凡见何守仁挂了电话,这才走到沈天宝面前,伸出手腕道:“警察同志,我是榕树村的村支书段可凡,后面这些都是我们村的村民,我们是来向政府反映问题的,我认为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你们一定要抓人,就抓我,我愿意对此事负责-”
沈天宝不认识段可凡,心中越发疑惑了,哪有这么年轻的村支书啊?刚才何守仁对他耍光棍,主动让他上铐子,现在又跑出来一个,这是要闹哪样啊?就上下打量了段可凡几眼,有些狐疑地问道:“你真是榕树村的村支书?你不会也是人大代表吧?今天的事是你组织的?”
段可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怀疑他村支书的身份了,有些哭笑不得地苦笑道:“我确实是榕树村的村支书,我也不是人大代表,今天的事没有人组织,我们是自发地来向政府反映问题,你硬要说有人组织,那就算是我组织的吧”
处理这种群体事件就是要找到幕后的组织者,把组织者控制住就好办了,所以沈天宝一听就大喜过望,立刻大喝一声道:“你承认你是组织者就好办了,你聚众闹事,扰乱政府机关正常办公,违反了治安处罚法,其他人我可以不抓,你必须跟我走-”,说着就拿出手铐准备把段可凡铐起来!
这时站在沈天宝身后排成人墙的警察队列中突然跑出一个人,对着段可凡一脸焦急地道:“段可凡,怎么是你啊?我跟你说,你可别乱认,这可不是好玩的-”,说着又转头对沈天宝急道:“爸,我认识他,他是好人,你不能抓他-”
相信不用我说,大家都猜到那人是谁了,没错,她就是段可凡的老熟人---沈君蓉,自打那次段可凡收拾了雷老虎,沈君蓉对段可凡的观感也慢慢发生了改变,后来她又去过几次榕树村,都是遇到旅游高峰期,去榕树村旅游的游客太多,所里派她带队去维持秩序,看到榕树村在段可凡的带领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段可凡在沈君蓉心中的形象也变得高大起来,年轻帅气又能干,这样的男人对任何女人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不过段可凡太忙,沈君蓉每次去都没什么和他说话机会,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人就是这么奇怪,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对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而当你对他的看法发生改变以后,就变得越看越顺眼了,尤其是当你发现你之前误解了他,这种误解往往会转化成一种异样的情愫。
不过沈君蓉是那种外表看起来很大咧咧其实情感很内敛的女孩子,所以她选择把这种异样的情愫埋在了心底,甚至为了不让这种异样的情愫继续滋生,她也终于答应了父亲沈天宝一直要求她回县城工作的安排,离开了大档镇派出所,到县公安局当了一名巡警。
但是当她再次看到段可凡,那被她强行埋在心底的异样情愫就完全不受控制地疯长起来,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帮段可凡说话。
沈天宝一脸黑线地望着沈君蓉,对这个宝贝女儿他一向宠溺得不行,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可是再宠溺也得分场合啊,立刻压低嗓门怒斥道:“胡闹!快回队列去-”
沈君蓉对这个局长老爸却是丝毫不怵,脖子一梗道:“我不!我们警察的天职是维护正义,打击犯罪,段可凡他们只是反映问题,你凭什么抓人?-”
沈天宝有些无语地拍了拍额头,有心想摆摆局长的官威,可沈君蓉却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这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他平时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太娇惯了,她才敢这样不分场合没大没小地跟自己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