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江汓长眉一拧,看向我的眼神冷冽犀利。
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我没有顾虑,看到那张画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了顾虑。
我一定要弄清楚那个梦和我爸妈入狱的真相。
之前许叔和许彦文找到我,可他们到现在都还被江汓关在破楼里。
“你叫我什么?”江汓嗓音低沉,带着明显的怒意。
我笑:“你在怕什么?怕我知道什么?江汓,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吗!每天被噩梦纠缠,前十年的记忆都是空白,这是我人生的缺失!”
他盯着我,毫无反应。
“是,你是给了我很多,可是江汓,就算你给我再多,也弥补不了我人生的缺失!”
他仍旧盯着我,然后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阿城,联系G市最好的心理医生明天到家里。”
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江宅大门。
两分钟后,我听到引擎声渐行渐远,心中发冷。
……
第二天果然有心理医生过来,他先是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到画室去看我画的画。
我很配合,他问什么我都有问必答。
尤其,我反复强调了那个梦。
临走时,他和白姨交谈几句,然后跟我说了声明天见便走了。
就这样,江汓不再过来,我天天画画,其余时间,都配合心理医生。
他很有耐心,一个问题会问我很多遍,但是中间会间隔一段时间。
他从来不做任何评价,我也不多问。
直到半年后,他突然跟我说,经过这半年的观察,我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人都会做梦,梦都有好梦和噩梦,我所有的怀疑,都是来自青春期的焦虑。
好一句青春期的焦虑。
我沉默一阵,抬头问他:“是江汓让你这么跟我说的,是么?”
他没回答。
我抓住他的胳膊:“医生,我知道我有问题,你就当是救助失足少女,成么?江汓给你多少钱?我……我绝对不告诉他,行么?”
他拒绝,转身要走。
我急得一下就跪在地上,抓住他的手:“我只想知道我十岁之前的事,医生,拜托你。”
他被我吓到,将我拉起来:“但江总让我今天结束对你的治疗,我以后……”
“以后我来找你,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见着一丝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半年来,我都叫他医生。
他拿了张名片给我,然后离开。
这张名片,是我目前唯一的希望。
他的名字:白岩。G市知名心理医师。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从我接下白岩手里的名片那一刻,是他影响我人生的开始。
之后我偷偷去找过他几次,虽然我没有足够的钱接受治疗,但我白岩表示江汓之前付的钱足够多。
头一次去到他的会客室,他很客气,也让我随意。
当天他跟我说:“江小姐,你十岁前的记忆被催眠了,所以才……”
心里一紧,如我所料:“但那个梦……”
“那个梦是真实画面,犹豫对你的刺激太深,所以不容易被被彻底催眠。”白岩很严肃。
然后,他说了很多。
我明白他话里的重点,要唤醒记忆,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头一次细细打量他,五官普通,气质却是特别的。
大概是他接触过的心理疾病患者太多,所以他本身的气质也变得与众不同。
尤其冷静。
很多年后在我濒临崩溃的时候,他对我说过一句话。
他说:“你应该喜欢你自己,接受你自己的乖戾,接受你自己的孤僻,接受你自己的一切,并且爱你自己。
但这是后话。
那段时间我配合他的治疗,开始看笑话书,画的画颜色渐渐明朗。
直到某一天晚上,我做了另一个梦……
梦中,我比十岁还小一点,我见到了十六七岁的江汓。
梦很乱,似乎是我的家人带我去江家,我送了他一件白西装。
后来,梦就醒了。
我只看到他,连带我去他家的人是谁都无从知晓。
醒来的时候我目瞪口呆,如果梦是记忆,那他的白西装,是我送给他的么?
为什么?
我既兴奋又难受。
我和江汓的纠葛,越来越复杂。
……
一直到我十七岁生日前夕,江汓终于再次踏进江宅大门。
上一次,则是他给我安排心理医生那次。
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看他的眼神变了。
他也恢复了之前的冷言冷语和严肃态度。
我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到第二天,我生日。
白姨一早就把我叫起来,煮了鸡蛋和面条给我。
早餐中,我主动开口:“江先生,对不起。之前是我不懂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自己有心理疾病,我现在知道了,我只是青春期焦虑和不安。谢谢你,谢谢你对我有求必应,替我找了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