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招呼祝贺,我的手越捏越紧,江汓却应付自如。
现在应该是上午十点半左右,不断有人来,也不断有人到我面前。
有的是我那晚在山上见过的,比如长着山羊胡的宋斯年。
但江汓还是为我一一介绍。
我还看到王局跟他的女伴,不过并非上次打高尔夫那一位。
他笑着打趣:“看来江总果然只爱好这一个!”
江汓手中的杯子与他轻碰:“一个足够!”
王局旁边的女伴儿朝我投来羡慕的眼神,我无视。
接近中午的时候,傅瑶竟然来了。
她仍是那身跟艺术家毫无牵扯的打扮,风情万种,笑靥如花。
这笑容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的心跳异常剧烈。
两个原因:一,想起她送我的那副画;二,她是蒋蔚然的姐姐。
这种又惊又怕又想靠近的感觉错综复杂。
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她。
例如,蒋蔚然好不好……
例如,她送我那副画目的何在……
可是江汓在我身边,我什么都问不了。
“小蘼,生日快乐!变漂亮了也变成熟了。”她凑到我耳边,“然然经常跟我念叨你呢!但他来不了,托我带了东西给你。”
刚才还剧烈跳动的心现在突然平缓下来,然后又是一阵狂跳。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我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傅瑶也没计较,走到江汓身边跟他寒暄几句,还替他掸了掸肩上。
没有灰也没有褶皱,掸什么!
江汓眼神微暗,但嘴角客气地笑着。
傅瑶识趣地耸耸肩:“你们先忙,我到那边喝几杯。”
我笑着:“请便。”
没想到这句请便,傅瑶真的就自便了。
那会儿客人都在闲聊,我饿得眼晕,就松开江汓偷跑到厨房吃了点东西。
不料,刚出来,就听到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响。
我脑子一懵,脑子都是嗡鸣的。
我就站在厨房门口,远远看着在客厅交谈的人,看着看着,仿佛站在沙滩上,光线很强。
被我刺中的那个人就那样应声倒地,他手中的玻璃杯……
甚至还看到不远处那个穿白西装的男人。
“啊……”我尖叫起来,抱住头就往地上蹲,怕得要命。
“小蘼,别怕,打碎杯子而已!”白姨把我拉起来带进厨房关上门,“没事了没事了,大概是谁摔碎了杯子。”
我不停哭不停哭,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吓坏了?”突然被人扯进另一个怀抱。
我缩了缩,想推开,可是还是缩进他怀里。
“我刚才听到一个声音……”
“嗯。”
“跟梦里的一模一样。”我又改口,“跟十岁那天一模一样。”
时隔八年,我仍旧没走出阴影。
起初只是梦,后来知道是事实,更怕了。
江汓拍着我后背哄道:“摔碎杯子而已。”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抱着他不肯松手。
不确定过了多久,我站得累了,也哭得累了。
这一刻,我觉得我离不开江汓,离开他我会活不下去,所以我在挣扎,在犹豫,犹豫过了今天我要不要走……
“我们出去吧!”
“确定么?”
“嗯!”
客人都还在,没几步碰到傅瑶,她过来朝我意味深长一笑。
我抓紧江汓的胳膊。
“不好意思了,今天要先告辞,送你的礼物已经给白姨了,小荼蘼,咱们后会有期。”
她出去之后,我低声问江汓:“杯子是她摔碎的么?”
“不是。”江汓的回答很直接。
这场生日会最重大的意义,我是很多年后才明白过来。
江汓当时的目的无非就是让G市有头有脸的人眼熟我,让我以后难以脱离某个标签。
那标签是:他的人。
……
送走客人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大厅突然空了下来,仅有堆在壁炉旁边的那堆礼物证明有很多人来过。
趁江汓到外面接电话,我找到傅瑶送我的东西跑到卧室反锁了门。
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个盒子。
一个里面装着一套首饰,是傅瑶送的。
另一个,是满满一盒薄荷糖。
太熟悉的东西。
糖盒里有一串檀木念珠,附在一旁的纸条上写着:小荼蘼,念珠是一百零八颗一串,但它有一百零九颗。
很熟悉的字体。
楼下那些东西对我而言,完全没有想知道它们是什么的欲望。
我更稀罕眼前这串珠子和糖。
小荼蘼三个字,就是救赎。
叩叩叩……
门被敲响。
江汓的声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