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了一夜,终于缓过神来。
是了,他把我养到十八岁,让我离开,还给我安排大学,正常。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快死了?
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
我下床去他卧室,空无一人,又到他书房门口,以为他不在,直接推门进去。
可是,屋里灯亮着。
满是烟味。
他在桌前揉着鼻梁骨,指尖的动作一下一下都是疲倦。
“江先生。”
“出去。”
“哦!”我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你不要我了吗?”
江汓点燃一根烟:“别多想。”
“行!行!行!”我乐起来,“我知道阿城都给我安排好了,什么都安排好了,我会过得很好!”
说完我摔门出去。
————
其实眼看就是寒假的日子了,大学里也陆续开始期末考。
我现在去,做什么?
但我还是走了,就在三天后。
江汓终究没有让我看许叔一眼。
我没问原因,因为我知道他不开口便是我问破了嘴皮子,也得不到答案。
临走时,白姨哭得鼻子都红了,我没哭。
江汓都不在,我哭给谁看?
也没有跟别的人道别,胖子瘦子已经不会再搭理我,周玥本来就看我不顺眼……
还有谁?
蒋蔚然?
他现在也不会想见到我。
想起那天他吻钟楚楚的模样,我知道,他找到了他愿意疼的人。
我何必不识趣去添堵。
没有了薄荷糖,总该有别的代替,再不济,什么都不要了。
朋友值几个钱?
说变就变。
……
十八岁这年,我从G市到了B市。
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拖着行李箱四处找房子……
虽然之前丢过现金,可这次我仍然把很多很多现金放在箱子里。
心里踏实。
也用它来填满我空荡荡的箱子。
离开G市的时候我就想过了,这里不是归属,但别处也只是别处。
我这种没了爹妈的人,本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只不过我稍微幸运一些,我还有点钱,也被江汓养了八九年。
别的,没变。
找好房子,一室一厅,半新小区,安全一般。
没什么好挑剔的。
过完了年,大概就开学了吧!阿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我开学。
三个月,我只需要等三个月。
第一个月,我夜夜失眠,三十天加起来,睡了不到一百个小时。
其他时间,我要么在被窝里失声痛哭,要么回忆往事,要么……呆着,呆着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置身哪里。
小区外面有一家面馆,我可以一日三餐都吃面,并不是我没钱,而是它跟G市那面馆的味道相似。
蒋蔚然带我去过的那家。
吃碗面我会在小区一圈一圈地走,无所事事。
没有告诉我该怎样生活,以前也算都是白姨在照顾我。
这个陌生的地方,除了面馆老板,我跟谁都不熟。
直到第二个月,我终于清醒一些,也终于活在现实中。
我学会逛街,买了很多生活用品,学着做饭,学着收拾。
但还是偶尔,会失眠,会躲在被窝里哭一哭。
可是……
次数越来越少。
年关将至,我不懂过年,也没有经验过年。江宅从来都不会过年,都是我和白姨平平淡淡。
可那天到超市买菜,我碰见了一个老熟人。
白岩。
见到他的时候我几乎要哭出来了,我几乎觉得自己没救的时候,他出现了。
“江小姐!”他主动叫我。
晚上,他坐在我客厅的沙发上,我在厨房里做简单的东西。
手起刀落,刀把断了,刀掉在地上,差点断了我的脚趾。
我吓得不敢说话,尖叫了一声。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缩在角落里看着地上的刀。
感觉,我看到了满地鲜血。
你一定不懂这种感受,那便是你努力控制却控制不住一样东西的感受。
就在我鬼使神差捡起刀往手腕上放的时候,白岩冲了进来。
他,救了我的命。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做什么事,如果他不进来的话。
一个人太压抑太崩溃,要么太理智,要么就完全没有理智。
刚才,我属于第二种。
“江小姐,我来吧!你休息!”白岩没有很惊讶,更没问我发生了什么,只是很平常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点头:“麻烦你了。”
这是到B市之后,第一次有人跟我吃饭。
问起来,才知道白岩是B市本地人,休年假回家。
太巧了。
之后,他经常到我这里来,不再是因为一顿饭而已,而是我请他帮我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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